鎮定自若的白稚點起一盞煤油燈,然後將汪汪放在工作檯上。她走到兩個並排的、巨大如同棺柩的薔薇木箱子前,一隻手舉起煤油燈,俯身對著其中一隻箱子吹了一口氣。
箱子上堆積了厚厚的灰塵,被她這麼一吹,灰塵像雪花一樣飄得到處都是。
「爸爸應該是把工具放在這裡面了吧……」
白稚看著箱子上精緻的銀鎖,有些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小狗玩偶是用特殊老舊的工具製作的,因為覺得過去的工藝過於麻煩繁瑣,白稚只是學了很短一段時間便放棄了。父親仍在世的時候,那些上世紀的工具與材料就收了起來。他死後,更是將這些東西全都封存了起來。
因為用不到,白稚從未打開過爸爸的那兩個箱子。如果不是今天必須要用裡面的工具修理汪汪,她才不想折騰自己翻找這些舊東西呢。
白稚無奈地走出地下室,很快拿著一串鑰匙回來了。
兩隻箱子的鑰匙都在這裡,重點是,她想要的工具究竟在哪只箱子裡呢?
白稚俯身分別敲了敲兩隻箱子,最後挑了一隻聽起來很沉的箱子。鑰匙插_進鎖眼,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吹散周圍的浮塵,慢慢打開漆黑的箱蓋——
一名清雋昳麗的黑髮少年正靜靜地躺在裡面。
白稚:「???」
這是……屍體?箱子裡藏了具屍體?!
可憐的人偶師頓時嚇傻了,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在大腦空白地盯著少年看了半晌後,她終於鼓起勇氣,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
很柔軟,很細嫩,和人類肌膚的觸感很像,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沒錯,以假亂真。
等等。難道這是……?
腦海中回想起爸爸去世前無比滿足的狀態,白稚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立馬仔仔細細地在少年的身上摸索起來。
她的手指從少年的發間開始穿梭,順著人體的脈絡一路向下遊走,最後終於在肚臍的上面停了下來。
「發條在這裡嗎?」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解開那裡的襯衫紐扣,露出少年平坦白皙的小腹。
只見小腹正中本該是肚臍的地方微微凸起,居然是一隻鑰匙形狀的銀質發條。
「果然……這是爸爸製作的人偶!」
白稚興奮地大叫一聲,懸在發條上方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擰了上去——
咔嚓,咔嚓。
發條發出精密細微的機械聲。
下一秒,精緻的人偶少年便睜開了眼睛。
白稚不由微微一怔。
那是一雙比黑夜還要純粹、比深海還要深邃的漆黑雙眸。
人偶少年緩慢而機械地眨了眨眼睛,而後慢慢坐起身體,順著白稚放在他小腹上的那隻手一點點向上望去。
最後,他面無表情地與白稚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