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禹宣也幫我證實,但被斥之為藉口。”
李舒白微微揚眉:“那個禹宣,現在在哪裡?”
黃梓瑕沉默許久,才慢慢地說:“他沒有下手的機會。他那日離開我家之後,就去了書院和一群朋友論道,晚上回到家中,再未出門,直到接到我父母死亡的訊息才趕來。”
“這麼說,你行兇殺人的事,昭然若揭。”李舒白慢悠悠地說。
“是,唯一有可能下毒的機會,就在我捧著那碗羊蹄羹從廚房到廳堂的路途。而且,我又有購買砒霜,又有……他們所謂的動機。”
李舒白點頭,緩緩說道:“這樣看來,唯一有可能殺你父母的人,的確是你了,想要翻案,確實不容易。”
她坐在李舒白的對面,看著馬車內精細裝飾的錦緞花紋,用金線細細勾描著瑞獸麒麟,祥雲五彩。她坐在矮凳上軟而厚的錦墊中,車上燃了令人神智清明的蘇合香,在這樣溫暖而柔軟的馨香之中,她呆坐著,卻如同重新經歷了一遍那種遭遇,全身冰涼。
她的嘴唇如風中枯殘的白花,即使是身上絳紗宮服也不能替她增添一點血色。她看著面前人,嗓音略帶嘶啞:“王爺,你是否也像他們一樣認為,這個世上會有人殺害自己全家,就為——那個理由?”
李舒白看著她,許久,把目光轉向車窗外的風景,說:“誰知道呢,人心是最不可測的,尤其是你這種年紀的女孩子。”
黃梓瑕看著他漠然的表情,顫聲說:“若王爺真能如之前所說的施以援手,我相信浮雲總不能長久蔽日,我父母的冤讎,定然能昭雪於天下。”
“等夏天過去了,我將會前往巴蜀一次,到時候,我帶你去,將你父母的案卷調出來全盤重來。我相信,像你這樣能輕易破解疑案的人,不至於當局者迷到這種地步,無法洗脫自己的罪名。”
她咬著下唇,許久,才問:“你真能信我、幫我?”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面容上,窗外的樹影篩過一條條陽光,如一縷縷金色的細線,在她的面容上流轉不定,在那金色的光輝之中,她蒼白的面容與清澈的雙眼,顯得驚人的明淨奪目,就連陽光都似乎只是她的陪襯,在她面前失去了光輝。
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女,背負著世上最可怕的罪名與冤讎,卻義無反顧地踏上最艱難的路,將一切原本屬於少女的柔軟嬌弱全都深深埋葬,只剩下拼命執著前進的路,光華灼灼。
李舒白那久已平靜無波的心,忽然在這一刻微微動盪起來,如同春風拂過深谷的湖面,第一次泛起淺淺的漣漪。
但也只是一刻而已,他將自己的目光再度轉向車外,聲音也因為刻意的壓抑,顯得低沉而微帶喑啞:“對,我信你,也會幫你。同樣的,你也必須要將自己以後的人生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