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又說:“現在就是不知道這銀錠當時鑄造了多少,又流出去多少了。如果很多的話,又是無從查起。”
“並不多,而且都是有數的。”李舒白淡淡說道:“龐勛起兵謀反之時,因為倉促,並未開始設立內庫、封冊偽官。直到我聯合六大節度使圍困徐州,他才大肆封官賜爵,企圖收買人心,並將他們與自己捆綁在一起,以免人心渙散。所以內庫設立時日極短,而且因為戰事節節敗退,根本就沒鑄造多少錠銀子。龐勛死後,我入駐徐州,查看帳目時,不過才鑄了大小共五千六百錠銀子。其中,二十兩的銀錠共八百錠整,幾乎全部還留存在府中。我命人當場融化了七百九十四錠,只留下五錠作為罪證。銀范已經被毀,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留下來的銀錠了。”
黃梓瑕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一個問題,問:“最後剩下的那一個二十兩銀錠呢?”
“如果刑部留存的五錠罪證都還在的話,看來,最後一錠應該就是這個。”他將雍淳殿中王若消失後發現的那半塊銀錠放在桌上,徐徐地說,“這就是當時清點龐勛罪證時,唯一失蹤的那一個二十兩銀錠了。”
周子秦抓著頭,陷入更迷惘的境地:“當時查抄徐州的時候,唯一漏掉的這塊銀錠,怎麼會出現在大明宮雍淳殿?而且,這留下一半又是怎麼回事?看來,在解開了這錠銀子的來歷之後,我們反倒陷入更深的謎團了。
“嗯,這案情越是深入,越似乎與龐勛有關——或許,是有人想方設法讓我們覺得與龐勛有關。”黃梓瑕說。
李舒白不置可否,將面前的茶碟蓋好,然後站起身說:“今日就這樣,先回去吧。子秦,你去刑部看看那五錠罪證銀還在不在,楊崇古再整理看看其他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
“好!”周子秦是個行動派,不顧現在已經過午,各衙門行署都已經散衙,他依然準備拍開刑部的門去驗看東西——反正他在刑部混得好,和每個人都是哥們。
第34章雙生之花(1)
黃梓瑕跟著李舒白上車回夔王府。一路上李舒白只沉默著,既不說話,也不看她一眼。黃梓瑕覺得壓力很大,只能硬著頭皮坐在矮凳上,揣測得罪了這位大爺的是自己還是別人。如果是別人,為什麼他要擺這張臉給自己看?如果是自己的話,得罪的原因是什麼……
正在她思忖時,那位烏雲籠罩的大爺終於開口說話了:“幫什麼忙?”
“啊?”黃梓瑕心裡咯噔一下,她自然不敢說是張行英的事情,便急忙說,“是……微末小事,所以不敢勞動王爺大駕,只和周子秦商量了一下。他既然能幫我解決,就不驚動王爺了。”
李舒白見她這副根本不打算告訴自己的神情,便冷冷道:“無妨,反正我也沒這份閒工夫理會你。”
黃梓瑕鬆了一口氣,又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所以一直繃緊了神經等待他說下文。
誰知一路上他再也沒有開口,只在小几上翻閱公文。他速度極快,一目十行,翻動書頁的聲音輕微的沙沙作響,真的連抬起眼睫毛瞥她一眼都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