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前面的水道,問:“張六兒與您熟識?”
“實不相瞞啊,公公,小人……有家車馬店,然後收了一批泥瓦匠幫人弄房子,後來小人就……就接了一些活兒,與京中這幾位通水道的兄弟聯絡好一起做,所以……”
見他難以啟齒的樣子,張六兒乾脆直接替他說:“對不住啊公公,就是我們幾個勞役在衙門外接私活,偶爾也幫錢老闆干點活。”
衙門雖養著這群人,但他們在外面接私活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黃梓瑕也不在意。而錢關索則心驚肉跳,趕緊說:“小人有罪!小人請公公責罰!請公公大發慈悲,放小人一條生路……”
“錢老闆,此事與我無關,我並不是向你追究此事。”黃梓瑕真是無奈了,只好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旁邊一堵矮牆下,黃梓瑕問:“錢老闆可認識孫癩子?”
“不……不認識。”一提到此事,錢老闆那張胖臉上的肉幾乎都快垮下來了,難看之極,“公公,饒命啊……小人真的只是酒後一時衝動,所以過去劈了他家門……當時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替小人作證,小人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死得都快爛掉了!”
“這個我知道。我想問你,昨日午時,你在哪裡?”
“昨日午時……我在靖安坊收帳啊!許多人都可為我作證的!”他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激動不已,“大理寺的人也查過的,真的!公公,小人真的晦氣啊!昨天小人還……還碰到屍體了!據說這霉運要走三年哪!小人的生意怎麼辦,小人昨晚一夜沒睡啊……”
“那麼,你見過同昌公主的駙馬韋保衡嗎?”黃梓瑕打斷他的哀訴,問。
他頓時愣住了,悲苦的表情凝固在肥胖的臉上,看起來有點滑稽。
“你對大理寺的人說了謊,其實你曾經見過駙馬韋保衡的,不是嗎?”
錢關索終於慌了,抖抖索索地從懷裡掏出兩塊銀子就往她手裡塞,哀求道:“公公,公公饒命啊……我確實只見過駙馬那幾次,我……我連話都沒說上啊!”
“一共幾次?”黃梓瑕眼都不眨,將銀子又推了回去。
“兩……兩次,真的!”
“錢老闆,你可知欺騙公門中人,尤其是誑騙大理寺官差,是何罪名?”
“三……三次!真的,有一次只是在府門口,遠遠瞥了一眼,小人趕緊就……就走了……所以小人只算了兩次啊!”他恨不得涕淚齊下,又多加了一塊銀子塞進她袖口。
黃梓瑕將銀子丟還給他,笑道:“行了錢老闆,知道您有錢,隨身帶著這麼多銀子出門。我一個宦官,哪用得著這些?您還是把幾次見駙馬的事情,詳詳細細跟我說一遍吧。”
“據說一共見了三次。第一次是在京城防衛司的試馬場,就是王爺您上次對我說過的;第二次是在公主府內,他手下的人去修繕王府水道時,他過去查看,駙馬讓他們一夥臭氣熏天的人不要擾到公主;第三次是在公主府外,他剛巧看見駙馬的馬車過來,於是趕緊迴避在街角,不敢上前衝撞。”
李舒白聽了,也不說什麼,只問:“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