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樂郡主,還有同昌公主,這些身份高貴的女子,生長在世間最繁華錦繡的地方,就像一樹灼灼的花,開了落了,卻終究無法結出果實來。
不幸的三個女子,華年早逝的同昌公主,幼年被生父賣掉的杏兒,還有承受了世間最大屈辱的滴翠。
三個女子,有三個不同的父親。
從小將天下最美好的一切捧到同昌公主面前的皇帝,就算遷怒殺了太醫,連坐數百人,終究救不回被九鸞釵刺死的女兒。
在最艱難時將杏兒賣掉,並藉此發家的錢關索,多年後終於尋得女兒蹤跡,卻沒聽到她叫自己一聲父親,就已身陷囹圄。
做夢都想有個兒子,並且在女兒滴翠最悽慘時將她趕出家門的呂至元,寧可孤獨終老,也要守著賣女兒的錢過下去。
死者也有三個人,身份各不相同。若說唯一的關聯,那就是——全都是加害呂滴翠的人。
最令人費解的一個死者,是同昌公主。她雖然下令責罰滴翠,但並未成心讓滴翠遭此橫禍,更不是直接加害人。然而兇手卻一反前兩次嚴密的布局,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致公主於死地,看起來,倒像公主才是他最恨的人似的……
她想著,不知不覺已經拔下那支玉簪,在自己坐的青石板上畫了起來。
三個父親,三個女兒,駙馬,張行英,孫癩子,魏喜敏,豆蔻……
有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問:“在畫什麼?”
她抬頭看見在她面前微微俯身的李舒白。熾烈日光下,樹蔭微綠,籠罩在他們身上,他的面容在她面前不過咫尺,深潭般的目光讓她在瞬間覺得自己要淹沒在那種幽黑之中。
她將簪子插回銀簪之中,勉強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剛剛看見你和岐樂郡主在說話,不敢過去打擾,所以就在這裡理一理案子的頭緒。”
他看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說:“岐樂是來拜祭同昌的,我們湊巧遇到。”
“郡主看來……氣色不錯,最近她身體應該還可以吧?”
“不知道,或許同昌的死會讓她思及自身,更加難過吧。”他說著,漫不經心地抬手拈起一枚小小的石榴在眼前端詳,轉移了話題問,“你剛剛理出什麼頭緒了?”
黃梓瑕頓了頓,才說:“我記得,公主的九鸞釵被盜的時候,王爺帶我去探病,在她的床前柜子上,王爺曾經饒有興致地看著一個小瓷狗。”
“是有這麼回事。”他鬆開手,任憑那顆石榴在他們面前緩緩搖動,“因為,我記得同昌六七歲時,曾經被一個打碎的瓷盤割破了手指。皇上因此下令說,同昌宮中不許再出現陶瓷的東西。直到她下嫁了韋保衡,入住公主府,她身邊也多是金銀器,可她身邊居然有個小瓷狗,而且那模樣似乎就是市場上隨處可見的東西——這種東西出現在富麗華美的公主府中,你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