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好要帶她去益州的人,現在,應該是,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
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低聲嘆息。
雖然她知道,李舒白肯定不會因此而放棄對她的允諾,但她卻不願意因為自己而讓他不開心。
因為……
她想著他對她說過的話,他說,小魚的記憶只有七彈指,無論你對它好,或是對它不好,七個彈指之後,它都會遺忘你對它所做的事情。
可,她不是七彈指就忘卻了別人的小魚。
她想,自己那個時候應該要對李舒白說,她不是魚,哪怕七個月,七年,七十年也忘記不了那些刻骨銘心的人。
她想著,將自己的手指送到口中,用力咬下。
“阿伽什涅,最喜人血。我聽說夔王也養了這樣一條小魚,楊公公可將這個訣竅,告訴夔王。”
在太極宮中,那個男人——王宗實,曾經這樣對她說。
手指噬破,一滴殷紅的血立即湧出,滴入她腳下的水中。
天色已經暗了,天邊是深濃的紫色,她在最後一絲微光中,徒勞地準備引誘那條小魚回歸。
鮮血滴在水中,蔓延四散,化為無形。
她等了一會兒,見水面毫無動靜,便又捏住自己咬破的那個傷口,擠出兩滴血來,墜落於水面。
殷紅的顏色融化於粼粼水面之上,微小的漣漪化為無形。
“你在幹什麼?”身後有清澈而冰涼的聲音傳來。
她沒有回頭看李舒白,只低頭注視著水面,低聲說:“我想看看小魚是不是還在這附近。”
“就算它還在這水下,難道聞到了你鮮血的氣息,它就會出來嗎?”李舒白冷冷問。
她顧不上回答,因為她在暗淡的天色之中,看到那條小魚從一枝荷根後繞出來,試探著向她這邊緩緩游來了。
它果然還躲在這旁邊。
黃梓瑕將自己的手,輕緩地探進水中,傷口的血變成了一條輕細的絲線,在水中蕩漾了一下,湮滅為無形。
而那條小魚則仿佛被那條無形的絲線勾住,向著她的手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