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吞咽困難,有一縷水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她想了想,將他的頭抱起,靠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再將卷好的葉子遞到他的唇邊,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的手,讓他慢慢喝下。
等他喝完了水,她又折了兩根樹枝,餵他吃了一些魚膾。
他吃得很慢,很艱難也很痛苦的模樣,但終究還是仰望著她,一口一口吃掉了小半。
黃梓瑕低聲解釋說:“不敢生火,怕引來昨晚的刺客,還請王爺多擔待吧。”
他沒說話,枕在她的腿上,靜靜地看著她。
她這才發覺兩人的姿勢實在有點太過親密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只能欲蓋彌彰地扯開話題,說:“我知道王爺素有潔癖,但如今在這樣的地方……等脫險之後,再幫您找辦法清洗吧。”
她將李舒白的頭又小心地擱到地上,扯了幾團草給他墊著當枕頭,然後將他吃剩的魚拿到溪邊,一抬頭卻發現那個被自己綁著的俘虜依然靠在樹下看著她,目光中全是複雜深長的意味。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剛剛和李舒白那麼親密,不會都落在他眼中了吧?
但再一想,對方不過是個來行刺的兇手,就算他認出了自己是個女子,就算他誤解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有什麼關係。
所以,她視若無睹地將眼睛轉開了,仿佛對方只是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樹似的,毫不在意。
她洗淨了手,走到那個俘虜面前蹲下,又用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頸,將他口中的布巾取出,問:“叫什麼名字?”
對方將一直定在她身上的眼睛轉向了旁邊的山澗:“說了你也不認識。”
“其實我也不想知道。”她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肩,因為李舒白醒來,她的語氣明顯比剛剛輕鬆起來了,“我只想知道你身後那個人是誰,究竟是誰敢行刺夔王。”
他毫不猶豫便說:“吾王龐勛已於地下招陰兵百萬,定要復仇雪恨,取夔王性命。”
黃梓瑕冷笑,問:“取了性命幹什麼?到地下讓夔王再一箭射殺他麼?”
他一時語塞,悻悻地“哼”了一聲。
黃梓瑕饒有興致地瞧著他,說:“你出身良好,根本不會下里巴人的粗鄙之語,混跡軍隊之中還能保持這樣個性的人,十分稀少。而當年龐勛的部下,都是流民戍卒,更是絕對不可能有你這樣的人。”
他咬牙不說話,只狠狠盯著她。
而黃梓瑕毫不在意他的直視,蹲累了就順勢坐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手中匕首卻不離他的脖頸片刻:“還是乖乖從實招來吧,你究竟是什麼人,派你刺殺夔王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