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的肩膀往旁邊挪了挪,臉轉向了另一邊。
周圍一片安靜,夏末的蟬鳴緊一陣又停一陣,頭頂上的葉子呼啦啦被風吹過,日光在他們身上聚了又散,散了又亂。
黃梓瑕不由自主又轉而望向李舒白,看著那些散亂的光暈,在他的身上飄忽跳躍。他大病初癒,蒼白而稍顯虛弱,讓她覺得他的呼吸都比往日輕了不少,只有那側面的曲線輪廓,依然秀美如水墨線條般優美雅致。
而李舒白也正轉頭看著她,低聲說道:“抱歉,我一時忘了。”
她點點頭,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群山,不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看來,那兩個人確實該是西川軍。”
“嗯。”誰家會派遣這樣的老弱病殘來當刺客?“我們要和他們一起下山嗎?”
李舒白靠在後牆上,抬頭看著天空,淡淡地說:“我不願承范應錫這個情。”
黃梓瑕知道,這不但是承情,簡直可說是個天大人情。一直孤漠處世的夔王李舒白,怎麼可能願意。
他看著那兩個士兵離開,便直起身,不再靠在牆上:“走吧,我們自行下山。”
黃梓瑕點頭,收拾了一些昨天摘的果子,掛在滌惡的背上。
李舒白先上了馬,伸手給她。
她與他這幾日在危難之中,早已共騎數遍,所以也順理成章地握住了他的手,上馬坐在他的身後。
她雙手環抱著他,覺得他身軀似乎比上次清減了,從肩到腰的線條緊實而瘦削。
這數個晝夜奔波勞累,他又重傷初愈,明明能趁機偷懶軟弱一回的,他卻依然這麼不肯欠別人一點情分——
那麼,他千里迢迢陪著自己前來蜀郡,大約,也是看在自己曾幫助過他的份上吧……
她這樣想著,望著眼前綿延不斷的群山,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路也茫然起來。
李舒白感覺到她抱著自己腰的手臂僵直,便轉頭看她。他們靠得那麼近,風吹起他們的鬢髮,幾乎糾纏在一起,分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