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照墓碑的方位,在墓後開挖斜洞。畢竟是新下葬的土,十分鬆軟,很順利便打到了墓室,挖下了墓磚後,出現了棺木的一頭。
“這裡應該是頭部方向,到時候也剪一綹頭髮回去。”周子秦一邊拆著棺材板一邊絮絮叨叨,“這回我們算運氣好啦,上次在長安啊,也有一樁疑案,大理寺要求開棺驗屍。結果那戶人家真有錢,墳邊的土都是用雞蛋清和糯米汁攪拌過的,風吹日曬硬得跟鐵似的,大理寺一干人挖了四五天,才算把墓室給挖了出來,結果那磚縫上又澆了銅汁,密不透風的一個籠子,最後終於被我們給整個掀了才算完……”
“你爹也把你給掀了吧?”李舒白問。
周子秦吐吐舌頭,說:“王爺真是料事如神。”
將到天明的時候,李舒白回到客棧,看見黃梓瑕的房間裡還透出隱隱的燈光,他猶豫了一下,見廚房的人已經在準備早餐,便讓他們下了兩碗湯餅,敲開了黃梓瑕的門。
黃梓瑕應聲開門,她顯然徹夜在等待他的消息,熬紅了一雙眼睛。
李舒白將東西放在桌上,示意她先吃一點。
天將黎明,一室孤燈。黃梓瑕捧著溫熱的湯餅,沉默地望著他。
他望著她,終於還是開了口,說:“是鴆毒,無誤。”
黃梓瑕猛地站起來,那碗湯餅差點被她打翻。李舒白不動聲色地抬手將碗按住,說:“先聽說我。”
黃梓瑕咬住下唇點點頭,卻無法抑制自己身體的微微顫抖。她勉強抬手按住自己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他。
“凡事關心則亂,你雖然一向冷靜,但畢竟事關親人,必定會方寸大亂,所以我不讓你跟著我們過去,是擔心你到時太過激動,反倒不好。”
“嗯……我知道。”她勉強道。
“如今你父母的案情有了重大突破,相信你洗雪冤讎指日可待。”他說著,將那碗湯餅往他面前推了推,“但目前你最重要的,還是先照顧好自己,若你寢食難安,被悲哀所困,又如何能為家人翻案,又如何能洗雪冤屈呢?”
她默然點頭,然後將碗端起來,一口一口全部吃完了,然後放下來看他。
天邊已經透出微明,又將是一個夏日清晨來臨。
李舒白才對她說:“按鴆毒的特性來看,你的父母,與傅辛阮和溫陽一樣,都是中了第二回提煉的鴆毒。所以,下毒的人絕對不是手持砒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