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卻無法抑制自己的喘息聲。
而禹宣望著她,低聲叫她:“你……不記得嗎?”
黃梓瑕用力咬牙搖頭,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張素箋飄然落地,輕如棉絮,無聲無息。
一直冷眼旁觀的李舒白,撿起那張素箋,端詳著上面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的這幾行字,默然看了一遍,緩緩開口問:“這是梓瑕寫給你的?”
禹宣避而不答,只站在那裡,望著黃梓瑕。
黃梓瑕卻點頭,慢慢說道:“這字跡……是我的。”
禹宣默然閉上眼,重重點了一下頭。
李舒白打量著上面的字體,緩緩說道:“學衛夫人楷書的,天下人極多,為何覺得這信便是你的?”
黃梓瑕低聲說道:“因為……我每個“頁”字,自小便將中間兩橫少寫,雖然自己知道,但每次下筆都改不過來,只能再補充一橫,所以,總有添筆的跡象……”
那上面的三個“頁”字,一個“顧”,兩個“願”(願),都是如此。
“可,我的字跡,我的作為,可我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黃梓瑕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取乾淨了。她扶著旁邊的椅子,慢慢地坐下,茫然說道。
“這是你,在案發之後,送給我的第二封信。”禹宣靜靜地說,“在義父母去世、你逃離成都府之後,我某一日從齊騰家回來,卻發現它放在書房的桌上。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你如何送給我的,但我想,這是你自承罪行,要與世訣別的意思。”
李舒白仔細推敲著信上的內容,淡淡說:“看這封信的措辭,是有與世訣別的意思,但自承罪行我可沒發現。”
禹宣沉默,而黃梓瑕則用喑啞的聲音問:“手上淋漓鮮血,難道不算?”
“此信疑點甚多,待我們推敲一下,再下結論吧。”李舒白神情平靜地將信箋原樣折好,放回信封之中,聲音比表情更波瀾不驚。
禹宣不聲不響,只望著面前的黃梓瑕,聲音喑啞道:“這信,我藏在此處半年多,未曾示人。今日交予你,若你真的認定自……認定黃梓瑕無辜,請你繼續查下去,給我,也給自己一個解釋。”
黃梓瑕懷揣著那封信,跟著李舒白回到成都府衙。
剛到衙門,周子秦早已坐在裡面,一手捏包子,一手捏著那個雙魚鐲子看著,滿面生輝。
黃梓瑕感覺到那封信的折角仿佛在刺著她的肌膚,讓她覺得又窘迫,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