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秦又問:“可齊判官為什麼要搶湯珠娘的荷包呢?搶了之後又為什麼要把它丟掉呢?”
“當然是因為,荷包並不重要,而裡面的東西,卻十分重要——說不定,會顯露自己的身份。”
黃梓瑕說著,將荷包收起,交到他的手中。
周子秦將荷包收好,一抬頭看見外面,趕緊拉著她,說:“你看你看。”
黃梓瑕看見齊福那群人又在偷偷地藏東西,便隨口說:“算了,先找我們需要的東西吧。”
“可我們需要什麼東西呢?”周子秦說著,一邊漫無目的跟著她翻東西。
黃梓瑕在厚厚一疊文書之中,抽出了一張稍顯暗黃的紙放在他的面前,說:“比如說,這個。”
周子秦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鍾會手書?”
“而且,是嘉平元年十二月初九的信,落款是,尚書郎鍾會。”黃梓瑕將它放在桌上,淡淡地說,“這應該就是,溫陽請禹宣去研究過的那封手書。”
“真奇怪……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呢?這不是溫陽的嗎?”周子秦拿起來看了看,又伸頭去看她手中其他的信箋,“這些又是什麼?”
黃梓瑕將那些信在他面前鋪開:“灑金紙、薛濤箋、桃花封,你說呢?”
周子秦湊頭去細看,卻聞到一股脂粉香氣撲鼻而來。他遲疑著問:“這些不會是……所謂的情書吧?”
“就是情書,而且,都是風月女子的信。”黃梓瑕說著,抽取一封看了看,上面寫的是:枕上聞鵲喜,懶起看花枝。竟日佳兆臨,唯不見相思。
——長春苑娟娟冬日呵手親筆。
周子秦頓時感動了,說:“雖然詩不見得好,但難得這詩中情意令人感動呀……”
“這種詩,就是她們院中找個粗通文墨的人,然後替每個姑娘都寫一首,姑娘們遇到喜歡風雅的恩客,就寫了送給他,不過為博一個才女名聲而已。”黃梓瑕說著,又取出另外幾張紙看了,果然差不多都是這些套路,思郎怨郎等郎盼郎諸如此類,後面落款也都是“蘭蘭作於午夜夢回時”、“沅沅紅燭之下試筆”、“小玉妝成和韻”,一個比一個情真意切,委婉動人。
周子秦嘆為觀止,又有點慶幸後怕地說:“幸好紫燕沒有嫁給這種人,不然豈不是將要來氣死。”
黃梓瑕對於他這個妹妹也是有點好奇:“她的准夫婿去世了,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沒有啊,正在積極物色下一個人選呢。”周子秦說著,手中忽然停了一下,從那一疊紙中抽出了一張雪浪箋,“咦……這張倒是有點奇怪。”
黃梓瑕拿過來,發現雪浪箋上印了雅致的藍色方勝文,比之其他花柳纏綿的信箋,別有一番洗淨脂粉的意趣。
她念著上面的文字,發現也與其他不同——
曾為分桃怨,曾為斷袖歡。冠蓋滿京華,公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