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繁殖極難,世人都不知如何孵化魚卵,所以世間稀少。但我自天竺一位高僧那裡學得秘法,繁育了一批。”他說著,將水晶瓶遞給她,又說道,“阿伽什涅好在生命力極強,只要不離了水,平時給點吃的,便能活過百年。你可隨便養著玩,只是魚卵難得,你又不懂其法,到生卵時可告訴我,我親自來收取。”
黃梓瑕將水晶瓶收起,起身謝了他,說道:“公公真是愛魚之人。”
王宗實看著那兩條在瓶中游曳的小魚,徐徐道:“願我來生,也能如魚一般,無知無覺,無記無憶,就此在淺水中活過一世。”
黃梓瑕畢竟年輕,身體底子好,即使凍出了一場病,但不幾日也痊癒了。
雖然王宗實送了她兩條小魚,但黃梓瑕對魚並沒有那麼喜愛,整日在室內對著小魚更是不可想像。王蘊分身乏術,來看黃梓瑕的時間也都十分倉促,更不可能帶她出去轉轉。
既然只是借住,黃梓瑕也便換上男裝隨意出去走走,在熟悉的長安街道上,漫無目的散步。
時近年關,東市西市滿是人,紛紛擾擾的流言早就傳遍了長安。她聽到無數人在講述夔王逼死鄂王的那一場慘劇,有添油加醋的,有捕風捉影的,但所有人都說,看來夔王是真的被龐勛附身,要傾覆李唐天下了。
第240章雨雪霏霏(2)
如今夔王推卻了一切事務,深居簡出,不理外界紛紜,而朝廷也正不知如何處置此事,尚在商議。局勢膠著,連帶著長安的氣氛也沉沉壓抑,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
有人詭秘道:“依我看,夔王怕是真被鬼神所迷啊,不然的話,鄂王如何會拼將一死,揭發夔王?”
也有人激憤道:“夔王定是被冤枉的!這些年他輾轉徐州、南詔、隴右,哪一次不是為李唐天下征戰?”
更有人似有內幕:“此事另有內幕,只是我不敢說,連朝廷也不敢說。你們可知此次風波最重要的一點何在麼?當然就是——鄂王跳樓,在半空中飛化消失了!”
於是圍繞著鄂王消失之謎,眾人又開始爭吵,到底是先帝還是太祖顯靈、究竟是屍解還是飛升、他是位列仙班了還是肉身成佛了……
眼看一群人爭論得不可開交,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干一場了,黃梓瑕便結了帳,走出了茶棚。
天氣寒冷,辦年貨的人卻多,西市一片熱鬧繁華。她走走停停,經過那家易氏裝裱行時,往裡面一看,那個被周子秦毀了畫的老頭兒還在打盹,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黃梓瑕料想他的畫或許真的已經修復了,但她站在門口許久,又想,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那張符咒,那些出現又消失的血色紅圈,是屬於夔王李舒白的,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想著,輕輕轉著自己腕上的紅豆,默不作聲地準備轉頭離開。
就在她邁步的時候,有人跳出來,一下拍在她的肩上:“崇古!我可算找著你了~”
在大冷天還這麼活蹦亂跳的人,自然就是周子秦了。
黃梓瑕都有點不敢相信了:“子秦,你怎麼會在這裡?”長安這麼大,怎麼偏偏自己出來一趟就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