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微一揚眉看他。
他卻又不知自己想和她說什麼,仿佛只是想這樣叫一叫她的名字,仿佛只是想看一看她的目光轉向自己時的模樣。
許久,他才有點不自然地說:“其實,不是來說呂滴翠的事情。”
“咦?”黃梓瑕有點詫異。
“是皇后要見你。”
黃梓瑕頓時詫異,問:“皇后殿下找我?有什麼吩咐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長齡女官過來傳達的,皇后讓我帶你去見她。”
在細密的雨雪之中,黃梓瑕跟著宮女走上了大明宮蓬萊殿的台階。
王皇后安坐在雕鏤仙山樓閣的屏風之前,一襲晚霞紫間以金線的衣裙,耀眼生輝。整個天下也只有她襯得起這樣金紫輝煌的顏色。
所有人都退下之後,偌大的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顯得空蕩孤寂。黃梓瑕看見鎏金博山爐內裊裊升起的香菸,令殿內顯得恍惚而迷離,王皇后的面容如隔雲端,令她看不清神情。
只聽到她的聲音,平淡而不帶任何感情:“黃梓瑕,恭喜你沉冤得雪,為家人報仇。”
黃梓瑕低頭道:“多謝皇后殿下垂注。”
她依然平靜的,緩緩問:“聽說,此次你去蜀地,還連帶破解了一個揚州伎家的案子?”
黃梓瑕聲音波瀾不驚,專注地說道:“是。揚州雲韶院一個編舞的伎家,名叫傅辛阮,到蜀地之後身死情郎齊騰之手。她的姐妹公孫鳶與殷露衣為復仇而合謀殺了齊騰。如今因蘭黛從中周旋,她們該是保住了性命,最終流放西疆了。”
“多可惜啊……人家姐妹情深,本可以復仇後照常過日子,大家都相安無事,怎麼偏偏又是你來攪這趟渾水。”王皇后的聲音,略帶上了一絲冰涼。
黃梓瑕低著頭,纖細的腰身卻挺得筆直,只不動聲色說道:“法理人情,法在前,情在後。若有冤情,衙門有司自會處理,何須私人動用私刑?”
王皇后盯著她,許久,緩緩站起,走下沉香榻。
她走到黃梓瑕面前,停下腳步,盯著她許久。黃梓瑕還以為她會斥責自己,誰知她卻輕輕一笑,說道:“那也得遇上你這樣的,才能還他人以清白啊。若是這回,你不到蜀地,你以為傅辛阮的死,真的能有人替她伸冤?而公孫與殷露衣聯手做下的案件,又有誰能破解?”
黃梓瑕低聲道:“天理昭昭,自有公道。”
“有時候,我覺得你若不出現的話,可能很多事情就會好很多。”王皇后繞著她走了一圈,又緩緩道,“但有時候,若沒有你的話,或許有些事情,永遠都不可能知曉真相。而我——剛好也有需要真相的時候。”
黃梓瑕向她深施一禮,沉默等待著她下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