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不由得笑了,叫他:“景恆,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搶小孩子毽子玩?”
“啊,黃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景恆這才停了腳,把足尖上的毽子丟還給那些小朋友們,然後朝她走來,“王宅的人怎麼沒一個會說話的,看上去怪陰森的。”
“人家又不是自己願意當聾啞人的,不會說話也是無可奈何。”黃梓瑕說著,見他已經走到旁邊槐樹下,解開系在那裡的兩匹馬。一匹是栗色馬,還有一匹是那拂沙,一解開韁繩便歡快地朝著她跑了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抬起的手。
黃梓瑕撫摸著那拂沙的脖子,問:“去哪兒?”
“城南滈河。”
滈河與潏河同在長安之南,匯聚處便是香積寺。
冬日的滈河平緩清淺,兩岸煙柳早已落盡了樹葉,光禿禿的枝條在尚凍著薄冰的河岸上飄拂。黃梓瑕看見舒朗長枝下站著的身影,清風吹動他一身的白衣,挺拔秀逸,如同玉樹憑風,赫然就是李舒白。
她縱馬奔到他面前,然後自馬上跳下,抬頭看他,問:“王爺找我可有事麼?”
李舒白向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皺眉許久卻不開口。
黃梓瑕看他的模樣,忽然明白了他這般遲疑踟躕的原因。她的目光望向後面的香積寺,低聲問:“找到鄂王了?”
李舒白點了一下頭。
“走吧。”黃梓瑕牽過馬韁,毫不猶豫,重又翻身上馬。
李舒白的滌惡自然不肯跟在那拂沙身後,幾步就越過了它,還得意地打著響鼻斜睨它。
黃梓瑕拍了滌惡的頭一下,抬頭看向李舒白:“王爺速度可真快,我們昨夜剛剛討論過,今日就發現鄂王的蹤跡了。”
“好歹我手下有這麼多人。”李舒白揚頭看向香積寺,沉聲道,“而且,長安雖大,但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這麼幾個。”
黃梓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裡閃過一絲疑惑,卻並沒出聲。
他看出了她的遲疑,說道:“我……不想一個人去見他。”
她轉頭看他,清晰地看見他面容上的恍惚遲疑。她明白,在一切都還未水落石出之時,他與鄂王李潤兩人,確實不知如何單獨相見。
“我不知道,我和七弟見面時,究竟要如何做,又該如何說……”李舒白輕嘆了一口氣,眼望著蒼蒼遠山。黃梓瑕看見他側面的輪廓,清朗秀美如遠山近水,只是這麼好看的面容上,蒙著一層似有若無的猶疑,仿佛煙嵐籠罩,雨絲風片。“我……真的有點害怕,怕聽到真相,怕他是真的恨我,又怕他是受人所制,怕那個幕後黑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