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秦見她神情無異,才凝重地說道:“傷口狹長,應為短劍或匕首所傷,方向……微朝左下。”
黃梓瑕不動聲色,將原句一字不漏寫上,然後擱下筆,輕輕吹乾墨跡。
劉知事起身走過來,看著上面的字樣,問:“有什麼異常嗎?”
“劉知事你看,這個傷口啊,它……”周子秦正說到此處,只覺得衣袖被人輕輕一拉,他微一側頭,看見了身旁的黃梓瑕,雖然她假裝收拾桌上的東西,只抬頭瞥了他一眼,但那張目光中的憂慮和凝重,卻讓他迅速閉上了嘴巴。
他看見她嘴唇微啟,以低若不聞的聲音說:“自保為上,切勿多言。”
周子秦在心中嚼著她這句話,忽然在瞬間明白過來。
連夔王都無法對抗的力量,他又如何能在此時一口說穿?這真相一說出口,他與身邊的黃梓瑕,便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周子秦只略一遲疑,便說:“這傷口看來,應該是用十分鋒利的刀子所傷,劉知事你看啊,傷口如此平整如此完美,你以前可見過麼……”
劉知事見他伸手在那個血洞上撫摸過,就像撫摸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樣溫柔,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趕緊退開一步,說:“我哪見過?你知道我在刑部是管文職的,怎麼可能接觸這些?”
“也是,劉知事是文人,聽說詩寫得刑部數一數二嘛。”周子秦勉強笑著,恭維道。
劉知事得意地搖頭:“不敢不敢,當初令尊在刑部時,在下忝居刑部第二。”
周子秦只覺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趕緊假裝興奮,示意黃梓瑕遞上驗屍單子,問:“劉知事對此驗可有疑義?”
劉知事看了一遍,見上面清清楚楚,記得與周子秦所說的一字不差,便贊了一聲“好字”,示意周子秦先簽字,然後自己提筆在右邊寫了,宗正寺那位官員也在旁邊押了自己名字。
將謄寫好的驗屍單子交給劉知事,黃梓瑕將原本放回箱中。依然還是周子秦背著箱子,兩人出了鄂王府。
刑部的人與周子秦再熟不過,送他們回家的車夫還給他抓了一把栗子,問:“周少爺,你爹如今在蜀地可還好?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刑部上下一干人啊?大家都很想念他呢。”
“哦,他……他如今剛到蜀地,忙得要命,我看得過段時間了。”他說著,仿佛是怕外面的冷風,趕緊鑽到車內。
黃梓瑕爬上馬車,發現他坐在馬車內的矮凳上,正在發呆。
她叫了一聲:“子秦。”
周子秦“啊”了一聲,手一抖,剛剛那捧栗子已經從他的手中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