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大勢,周室衰弱,又內部分裂為東周公和西周公,兩派勢力爭鬥不休。燕國在北,國勢已經漸弱,燕王老邁,大權掌握在宰相子之的手中。但齊國卻國勢日強,齊王辟疆繼位後任用騶衍、淳于髡、田駢、孟軻等人,近年來齊稷下學士又復興盛,人才濟濟有數百千人。
韓趙魏這三晉之國,韓國國政皆出自申不害,但申不害已老,不足為懼;魏國雖勢力最大,但自龐涓死後,已是盛極而衰,如今由惠施主政;倒是趙國漸漸崛起,趙侯雍頗能任用得人。這三國與秦接壤,發生爭執也多。
黃歇看了羋月一眼,道:「屈子此番出使,與列國達成聯盟。秦國這些年屢屢挑起戰爭,虎狼成性,早已令諸國不滿。齊燕趙魏韓五國已經答應與我國在郢都舉行會盟,由我楚國作為合縱長,共同聯兵函谷關。」
羋月也點頭道:「若是這樣,便能將秦國的氣焰打下去,可保得列國數十年以至百年的安寧。」
黃歇又道:「此番郢都之會,大王已經交由屈子一手操辦。只是令尹又建議令工尹昭雎和大夫靳尚一起協助,後來屈子自己倒是要求工尹昭雎和大夫陳軫輔助。」
羋月聽了此言,一時入神,詫異道:「大夫陳軫素有智謀,這倒也罷了,工尹昭雎卻從來剛愎自用,只聽得進順耳之言。與這樣的人共事,豈不累贅,屈子何以答應?」
黃歇嘆息道:「老令尹既然已經開口,全然拒絕必會麻煩更多。靳尚為人鑽營,屈子甚為不齒,昭雎雖然剛愎自用,但卻為人不惡,心計也不深,也算賣老令尹一個面子。」
羋月皺眉道:「我當真為屈子不值,他為國為君奔波至此,回朝來,還得周全這些人的私心。老令尹這個人,唉……」令尹昭陽此人,當真是教人一言難盡,他看似麵團團要保全每一個人,可是最終,你會發現他才是所有事件最後的贏家。
黃歇見她注意力被帶歪了,方又後悔,忙又繞到昨日背的詩篇上去,如此往返,兩人繞著彎兒,說了半天江山社稷,詩詞歌賦,就是不繞到原來的話題上去。卻是皆盼著別人說出來,又怕自己說了,失之輕薄,繞了半天,還是繞不到兩人想說的話題來。這般無目地的閒聊,是時間過得極快的,眼見太陽西斜,羋月要趕回宮去,黃歇只得棄舟登岸,送她走了一段路,眼見快到離宮了,竟是還未找到說話的機會,耳聽得羋月道:「前面就是離宮了,你不須再送。」
黃歇鼓起勇氣,咳嗽一聲,又道:「那個祭舞,你好生練練。」
羋月忍笑道:「知道了。」
黃歇欲言又止,咳嗽一聲道:「前些日子我讀到一詩,不知道何解,你一向聰明,一定能解出其中的意思。」
羋月眼珠子一轉,便有些猜到了,以詩表情,簡直是當時士人必用的招數,當下掩口笑道:「什麼詩啊?」
黃歇又咳嗽一聲,紅了臉,道:「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既是念詩,自然不好用素日常用的郢都方言來說,便用的是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