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他父親齊王辟疆跟前,他亦是「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齊王辟疆只道此子聰明有才,縱有些許不如意之處,亦是輕輕放過。因此他除去在齊王跟前略作偽裝以外,更是無人能管,性子就益發暴戾自負起來。
田地見黃歇阻他,便收了弓箭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原來是公子歇。失禮。」
黃歇還禮道:「不敢!」
田地一指羋茵,笑道:「我觀此人鬼祟,恐是細作,因此質問,誰知她轉身便逃,必是有鬼,因此以箭阻之,不知子歇何意,竟是要維護於他?」他敢在這館舍之中張弓殺人,雖然強橫,亦不是完全不顧後果。他自恃為使臣,便是當場殺人,只消隨便給人栽上一個奸細之名,只說是追擊誤殺,他國又能拿他如何。
此時見黃歇阻止,當下心中惱怒,轉眼之間,便隱隱誣指黃歇暗派奸細,潛伏列國館舍打探消息,見事不遂,便出面維護。於不動聲色間,便栽了一個大大的罪名給對方。
他這一咬甚是厲害,黃歇雖知他的用意,卻不能不護住羋茵,當下只得道:「此處乃楚國館舍,太子遠來是客,不敢讓太子越俎代庖。此為何人,由在下帶走細問便可。」
田地冷笑道:「就怕子歇帶走,再無消息。回頭這館舍之中,便如市集一般,亂人往來,我等再無清靜可言。此我等切身之事,豈可不容我過問。」
黃歇一滯,心中暗惱,老實說他亦想不出會有何事,能讓這楚宮公主親身出來,獨自到列國館舍喬裝私會。
他正要強辨,卻聽一人道:「此人是我相約,請太子勿疑。」黃歇抬眼看去,卻見西院之中,魏公子無忌匆匆而出,對田地拱手微笑。
原來方才喧鬧,魏無忌聞聲而去,卻已遲了一步,堪堪見到黃歇劈斷田地之箭。他本不欲出頭,但見田地咄咄逼人,無事生非,心中雖不齒方才那少女行事,卻亦知田地為人殘暴,不忍她受田地之害,只得出口代為解釋。
此番五國聯盟,楚為合縱長,不免叫齊國心中不服。田地本擬將事鬧大,拉上其他三國逼迫楚國,好打一打楚國這合縱長的臉,不想魏無忌卻出來維護對方。他知三晉向來齊心,若再堅持下去,豈不顯得自己孤立了,當下只得冷笑道:「既然是無忌公子之客,為何見了我就要跑?」
黃歇鬆了口氣,彬彬有禮地微笑:「太子動不動就張弓搭箭,的確容易嚇到膽小之人。」
田地死死地看著黃歇,像要將他刻個記號,聳眉冷笑道:「早聽說公子歇膽色過人,有機會倒要好好請教一番。」
黃歇笑道:「好說,好說!」他向魏無忌一拱手,語帶感激道:「多謝無忌公子,有暇再向無忌公子道謝。」
魏無忌亦拱手。
田地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魏無忌深深地看了羋茵一眼,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