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直上九霄,長袖擊中壁頂。
琴弦迸斷,盤旋著飛舞的人兒也支撐不住,落入他的懷抱之中。
雲衫飛出,珠履飛出,弁冠飛出,玄衣飛出……
枕席間,生命在搏殺,在較量,在發現,在融合……
羋月整個身體都繃緊了,她從來沒有這樣近地接觸到一個男人的身體,尤其是馬上要面臨的一切,只令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與前所未有的恐懼。那種感覺,仿佛楚威王帶著她第一次行獵時,在馬上聽到那遠遠的一聲虎嘯,雖然她還不曾見著老虎,但這種感覺卻已經讓她恐懼到了極點,讓她只想逃開。然而在極度害怕之餘,卻似乎又激起她的好勝之心,讓她躍躍欲試,激起她無窮的挑戰之欲。山鬼之舞,餘韻猶存,此刻她就是山鬼,懷著征服猛獸的心情。
秦王駟輕輕地吻著她,安撫著她的情緒。他是猛獸,也是獵人。他溫柔地安撫,細緻地挑逗,耐心地等待,果斷地捕獵……他是一個最善於安撫處子的情人,也是最善於挑起情慾的高手。
如山林崩,如洪水決,羋月只覺得被洪水席捲著,忽然間一箭穿心般劇痛,轉眼間又如泡入溫泉般歡暢。
一顆珠淚落下,落於枕間,便消失不見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落子無悔,她必須面對,也必須承受。
秦王駟似乎並沒有察覺羋月情緒的變化。這一夜,他如同一個戰士,又重新面臨一場新的戰爭。他運籌帷幄,他衝擊於戰陣之中,一槍槍地刺殺,將對手一個個挑落馬上,他一衝到底,卻又返回來,再度衝擊,數番來回,酣暢淋漓……
這一夜,無比漫長,又無比短暫,直到雲板敲了三下,兩人才沉沉睡去。
凌晨,宮女內侍們按時備好洗沐之物,繆監在屏風後低聲道:「大王,時辰到了!」
秦王駟睜開眼睛,欲要起身,羋月已被驚醒。屏風外透入的燭光,讓她在剛醒來時有剎那的迷茫,在看到秦王駟時,驟然變得清醒,她坐起身子,低聲道:「大王!」
秦王駟倒有些詫異,只擺了擺手:「你且歇著,不必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