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難以置信地看著秦王駟,手指顫抖:「大王這是……要軟禁臣嗎?」
甘茂板著臉道:「張子,若是其他人遇上這種事,是要下廷尉之獄的。大王如此待你,已經是格外寬容了。」
張儀憤怒地仰天大笑:「哈哈哈,不錯,不錯。比起昭陽將我杖責,大王待我,的確是格外寬容了。張儀謝過大王。」說完,張儀站起來朝著秦王駟一揖,便轉身大步離開。
秦王駟伸手,想叫住張儀,但張了張口沒有出聲。眼看著張儀出殿,他的手無力地垂下,嘆息一聲。
樗里疾見狀,忙對甘茂道:「甘茂大夫,你也可以退下了。」
甘茂行禮:「臣告退。」
見甘茂退出,秦王駟看了樗里疾一眼,道:「樗里子,你有何見解?」
樗里疾長嘆一聲:「大王,依臣愚見,此案主要與三人有涉。先是張儀想要變賣和氏璧……」
秦王駟卻截斷他的話道:「疾弟,你也相信張儀會是偷盜和氏璧之人嗎?」他不叫他樗里子,而稱為疾弟,便是拋卻君臣之分,說起推心置腹的兄弟之言了。他不願意相信張儀會做出此等事情來,可對張儀不利的證據都毫無破綻。他身為一國之君,無法忽視廷尉府的奏報。若此事一開始不曾交與廷尉府,而由他的私人諜報上傳這樣的信息,他倒好叫來張儀,君臣交心,掩下這樁事來。如今,便只有爭取樗里疾的支持,幫助他將此事按下。
樗里疾卻不願意接下秦王駟的話頭,只道:「大丈夫不拘小節。臣以為,張儀有沒有盜取和氏璧,是否私藏,甚至變賣和氏璧,那都與我們無關。和氏璧是楚國國寶,又不是我秦國國寶,楚失其寶,乃是他們自己失德,何人得寶,以何種手段得寶,在這大爭之世,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若是張儀真的身居國相之位,卻對秦國沒信心,甚至打著逃走的主意,這才是最不可原諒的。」
秦王駟一怔,問道:「難道你也相信張儀想逃跑嗎?」
樗里疾猶豫了一下,看到秦王駟的神情,很想如往日一般贊同他的判斷,但最終還是忍下了,只道:「張相為人性格,與臣不合,臣不敢為他作保。但依臣愚見,張儀未必就是不忠。身為國相,何等榮耀,未到最後關頭豈會輕易棄之?且他曾經分析過,五國聯盟並不可怕,並可親自前去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