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一怔,問道:「什麼機會?」
張儀道:「恐怕你還不知道,最近朝堂上為攻韓還是攻蜀之事,正在議論紛紛。」
羋月疑惑地問:「攻韓?攻蜀?」
張儀道:「如果你能抓住這個機會,向大王、向群臣證明,公子稷能夠比公子盪對秦國更有用處———就如同當日我孤身赴楚,向大王證明我比公孫衍對秦國更有用處一樣———就算是別人占盡優勢,也未必不可以翻盤。」
羋月聽著此言,遲疑地道:「張子,你在慫恿我,是嗎?」
張儀坦然點頭:「是。」
羋月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儀嘆道:「因為,君臣相知,是天底下每個策士的最大心愿;人亡政息,是天底下每個策士的悲哀。」他看著羋月,道:「而我認為,季羋您的兒子,比王后的兒子,更適合秦王這個位置。」
羋月心頭劇震,這是張儀以相邦的身份,明明白白對她提出了要為她的兒子謀求王位的計劃。
她恍恍惚惚,不知是如何與張儀告別的,又不知如何回到了常寧殿。這是她的錯覺嗎?秦王駟的暗示,張儀的明言,難道……她捂住胸口,那裡狂跳得厲害,一顆心似要迸出來。
她的腦子亂鬨鬨的,許多看似凌亂的事情,忽然一件件蹦了出來。
秦王駟說:「我得羋姬,如周武王得邑姜,楚莊王得樊姬也。」他又說:「你飛吧,飛多高,都有寡人為你托起這一片天。」他還說:「你是子稷的母親,你也認為子稷應該一輩子低頭藏拙?」
唐夫人說:「你成為別人的盾牌,別人也能成為你的盾牌,站在你身後的人越多,你的盾牌就越厚。」
張儀說:「天地既生了你,豈有叫你永遠混沌下去的道理?」
庸夫人說:「我們改變不了命運的安排,唯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魏夫人說:「大爭之世,男人爭,女人更要爭。」
無數記憶的碎片湧上來,幾乎要將她的整個腦袋塞滿了。她想,應該怎麼辦?她竟已經不能站著不動了,有許多人希望她往上走,甚至推著她往上走,而又有更多的人,想將她推落,踩在腳下。
夕陽西下,她坐在殿中,伸手看著那縷縷陽光自指縫中落下。她想,她應該再進一步嗎?不,不能魯莽。至少,目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