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駟乜斜她一眼,忽然哈地一笑:「你不明白?」
羋月只得答道:「臣妾還以為,大王是讓臣妾去四方館打聽各國策士看好哪條路線。可為什麼又讓臣妾去下注呢?臣妾又不知道應該下哪邊。再說就算臣妾去下注,又有何用?」
秦王駟卻已經不打算再回答了,只擺擺手道:「你先去做,做完了再想,想不明白再來問。」
羋月看了秦王駟好一會兒,還是不解其意,只得應聲道:「是。」她退出承明殿來,又去尋了繆監打聽,也打聽不出秦王駟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羋月只得回了常寧殿,換了男裝,帶著繆辛去往四方館。
四方館雖然策士們換了一輪又一輪,但是,人面雖變,場景如舊。各國策士們依然熱火朝天地爭論不休,最熱烈的議題,當屬「攻韓」與「攻蜀」。
前廳之中,依舊是數十名策士各據一席位,爭得面紅耳赤;廊下依舊是許多人取了蒲團坐著圍觀;院中依舊是擠滿了人,熱烈程度還是如之前一般。
便見廳上的策士甲道:「挾持天子,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這是反對攻韓的。
又見策士乙反駁道:「哼,三家分晉、田氏代齊,天下早已經禮崩樂壞,周天子的權威名存實亡,還有什麼韙不韙的。」這是支持攻韓的。
就在策士們的爭論聲中,突然有人在羋月肩頭一拍,道:「你如何在此?」
羋月剛開始還嚇了一跳,繆辛在她身後保護,如何被人拍到肩頭還不知道?忙回過頭去,卻見居然是一身便服的張儀。她詫異地問:「張子何以在此?」
張儀笑道:「我正想問你,你如何在此?」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便已有人不耐煩道:「你們要敘話,到一邊去,休要擋著我們。」
兩人只得避開,穿過爭得熱火朝天的策士們,從側廊向後廳走去。
羋月笑道:「我只道寒泉子這批人入了朝堂,這裡會清靜些,沒想到人倒是更多了。」
張儀哼了一聲,道:「百家爭鳴,爭了一百多年,越爭越混亂。不但各家誰也說服不了誰,甚至各家內部又生歧義,分出許多派別來。每天如一群白頭鴉,就只知道吵吵吵。」
羋月笑了:「得志的,做事;不得志的,吵嘴。」
張儀也笑了:「說得甚是。」
到了後院,卻見熱鬧依舊,有個策士迎上來,劈頭就問:「你投哪邊?」
羋月詫異:「投什麼?」
那人便道:「如今四方館只下一種賭注,就是大王要攻韓還是攻蜀。」
羋月問對方:「你下注了嗎?」
那人望望天道:「我等今日最後結束之前,看哪裡下注多,便投哪一邊。」
羋月看這人,儼然又是一個當日的寒泉子,不禁失笑:「那如今別人下注,是投攻打韓國的多,還是投攻打蜀國的多?」
那人道:「這還用說,當然是攻打韓國的多。對了,你們要不要也下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