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帶著笑容,攜手並肩共行,直行到分岔路上,這才依依不捨地分了手。轉身之時,她們各自都鬆了一口氣,生怕自己剛才和對方談得太過甜蜜,對方會請自己到她的宮殿再「小坐片刻」。
女蘿一直默不作聲,跟在羋月身後。直至進了常寧殿,她方欲說些什麼,嬴稷便已迎了上來。羋月笑著和兒子嬉戲片刻,直至傅姆將孩子帶了下去,她才更了衣,倚在憑几上嘆了口氣。
女蘿屏退侍人,走到她的身邊,為她按著肩膀。羋月的肩膀依然硬得僵直,女蘿按了十餘下,這才慢慢地鬆弛開來。
女蘿方敢問她:「季羋,您真的就此退讓臣服了?」
羋月忽然笑了,瞟她一眼:「你這是什麼話?她是嫡我是庶,她是尊我是卑,這麼多年,我不是一直在退讓臣服嗎?」
女蘿一時語塞,轉念又笑道:「這自是正理。只是王后不以道理服人,卻以公子戎為要挾,逼您退讓……這,奴婢不明白,季羋難道就肯屈服於這種下作手段不成?」
羋月閉了眼睛,放鬆肩膀由著女蘿按摩,輕聲道:「我一直以為,她跟她母親不是一樣的人,現在看來,我真是太過天真了。她在骨子裡跟她母親是一樣的人,唯我獨尊,視他人如草芥。素日裡看不出來,可一到關鍵時候,她心底里的東西還是會浮現出來。」她說得很輕,很慢,但女蘿聽著,卻不由得從骨子裡發寒。羋月這樣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過,若是將她逼到無路可走,那便是玉石俱焚了。
但想到羋月目前的兩難處境,女蘿自己想了想,還是無解,只得問道:「只是,莒夫人和公子戎在楚國,您怎麼辦呢?」
羋月輕嘆:「我以前一直順從王后,妥協讓步,不僅是因為身份所限,也是因為母親和戎弟在楚國,是她手中的人質。可是沒想到,這宮中並不是靠忍讓和妥協就能夠周全的,我最終還是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女蘿想了想,還是道:「奴婢明白,季羋今日不理會她的要挾,卻故意對她的示好表示順從,想是為了麻痹她。是不是……想找個機會,把公子戎接回秦國來?」
羋月失笑:「你也忒天真了。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一定有防備,接是接不了的。」
女蘿焦慮地道:「那,我們要不要告訴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