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駟失笑:「你想做不一樣的人?你對她們不屑嗎?」
羋月轉頭看著秦王駟,大聲道:「是,我不屑,因為我跟她們不一樣!我爭的不是榮寵、位分、母族、兒女。我爭的是,我在你心目中,是否有著一席之地!」
秦王駟看著她如今的樣子。這是她從未在自己面前展現過的一面。不,也許他曾經看到過,此刻的她,最像他初見她的時候,那種在祭台上翩若游龍、丰姿若神的樣子。忽然間他有些明白了:「你要為子稷爭蜀侯之位,原來並不僅僅是為子稷所爭,更是為自己爭?」
羋月昂首道:「天地間先有我,才有子稷。大王有很多的女人,我卻想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人,要讓大王看到我自己的實力所在。大王有很多兒子,子稷只是其中一個,也許有朝一日他可能成為獨一無二的人,但這卻不是由他的出身決定,也不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推動就能促成,而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和成就。」
秦王駟定定地看著羋月,忽然道:「若寡人要你留下來,是不是有違你的計劃了?」
羋月搖頭:「不,沒有區別。因為我知道,大王留我,有留我的用意。你要我為子稷爭,但我卻不是這麼想。子稷能不能得大王垂愛,這得看他的努力。可是大王,我希望,這一次,你能看到我的存在。我不能得一方郡城治理,那我就只能無聲無息地存在。之前大王那麼做,我覺得委屈。」
秦王駟挑了挑眉問:「委屈?」
他忽然笑了,沒有再說話,卻轉身欲走。
羋月卻從秦王駟身後抱住了他,將臉貼上他的後背,叫道:「是的,我很委屈。從第一次侍奉大王的時候開始,大王就告訴我,要直道而行。我一直是直道而行,哪怕撞得頭破血流。可大王呢,卻什麼事也不告訴我,什麼話也不對我說,跟我打啞謎,拿什麼棋子作比喻,你……你根本就看我像個傻瓜。」
秦王駟的眉頭漸漸松下來,嘴角也有一絲笑意。
羋月道:「我要錯了,你告訴我錯在哪兒,我下次改進,別讓我一個人傻傻地瞎折騰。有時候,我真希望下輩子遇見你的時候,我是個男子,不是一個卑微的媵女,不是一個後宮妃嬪,而是一個可以馳騁天下的國士,甚至能讓你像容忍張儀那樣容忍我身上的諸多缺點,就因為我有舉世無雙的才能。」
秦王轉身將羋月一把抱起,縱聲大笑:「可寡人如何會與張儀歡好,如何會讓張儀為寡人生兒育女?」
羋月驚呼一聲:「大王,快放下我。」
秦王駟卻不理她,只管抱著羋月走到欄杆邊,把她放在欄杆上坐下,笑道:「你不是說,要同寡人站到一起嗎?你朝下看看,這望雲台高不高?」
羋月朝下看了看,一陣暈眩,卻倔強地道:「很高。」
秦王駟道:「怕嗎?」
羋月道:「大王不怕,臣妾也不怕。」
秦王駟道:「寡人若是鬆手,你可就摔下去了。」
羋月的手緊緊抓住了秦王駟:「大王不鬆手,臣妾就不會掉下去。」
秦王駟卻忽然問道:「若寡人扶不住你呢?」
羋月的另一隻手卻扶住了欄杆,昂首道:「那臣妾會自己扶著欄杆,不讓自己掉下去的。」
秦王駟笑容微收,意味深長地道:「哦,這樣說來,你不用依靠寡人也能坐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