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忍耐不住,叫豎陶抱著瑟,親自去了披香殿,要見魏夫人,想借著要親手把此瑟還給那少女的名義,再見她一面。
不料魏夫人卻客客氣氣地請他放下瑟,說自己會轉交,就要送客。
嬴盪急了,問她:「那位佳人到底是誰,現在何處?」
魏夫人卻慢條斯理地備香、焚香,並不理會嬴盪。
見嬴盪幾乎要完全失去耐心了,魏夫人斜眼瞥見採薇在遠處打了個手勢,這才轉過頭來,輕嘆一聲道:「公子盪,您就放過我們吧。我那侄女本是來探病的,如今您這樣一鬧,她如何還能在宮裡待下去?王后本來就不喜歡我,您再這樣,她更會把怒氣發在我身上。她拿我撒氣倒也罷了,阿頤乃是未嫁之女,若是讓她無端受此連累,污了名聲,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嬴盪一腔怒氣,聽到了那少女的名字,便消了。他痴痴笑道:「原來她叫頤,真是好名字。」
魏夫人瞟了一眼嬴盪,打個哈哈道:「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應該讓她來探病,更不應該以為杜鵑園位置偏僻無人經過,就疏忽大意了。公子盪,您是王后的嫡子,王后對您的婚事早有打算,如今您這樣,豈不是害了阿頤?」
嬴盪著急道:「我是誠心喜歡公主,豈敢存有一絲一毫傷害她的心?」
魏夫人卻道:「『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公子盪,這世上對男人和女人名聲的要求可不一樣。您若真心喜歡我的侄女,當請示大王,正大光明派人向我王兄提親,豈可私相授受?您現在這樣闖進我宮中鬧騰,萬一讓王后知道,我豈不禍從天降?到時候,在王后眼中,我就是一個工於心計、謀算公子的奸人,只怕連阿頤也會被安上放蕩無行、勾引男子的罪名。」
嬴盪忙:「不會的,母后一向端莊雍容,豈會輕易傷人名節。」
魏夫人此時已經聽到隱隱傳來的聲音,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口中卻道:「但願如公子盪所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正說著,便聽得外面一陣喧鬧,只見王后羋姝率著一群侍人,怒氣衝天地闖進來。
魏夫人迎上去,低眉順目地行禮:「參見王后。」
羋姝已經一掌揮去,罵道:「賤人!」
魏夫人退後一步,剛好避開,眼中已經泛起淚花,委委屈屈道:「王后,臣妾做錯了什麼,您這樣一見面張口就罵,舉手就打?」見羋姝欲張口,她便又搶先道:「您是一國之母,一舉一動為國之懿範,豈可如此有失風度?臣妾有錯,王后可以依宮規請大王的旨意處罰,這樣自己動手,未免太過不尊重。」
羋姝道:「你,你還敢頂嘴?我且問你,那個小狐媚子在哪兒?叫她出來。」
魏夫人又退後了一步道:「臣妾愚鈍,不知道王后說的是誰?」
羋姝冷笑道:「你會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弄了這麼一個小狐媚子進宮來,不就是存著勾引我兒的心思嗎?怎麼,敢做,就不敢當了?」
嬴盪沒想到自己方在魏夫人跟前保證,自己的母親果然就如魏夫人所言,如潑婦一般闖進來又打又罵。他羞愧之至,氣得大吼一聲:「母后,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