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卻忽然覺得前面一樣東西襲來,他忙將身子偏了偏,一件金屬之物劃著名他的額頭而過,墜落於地。
原來是羋姝陡然暴怒,順手拿起一根銀簪就擲了過去。幸而繆乙躲了一下,可仍有一行鮮血流了下來。
繆乙嚇得伏地不敢作聲,耳聽得羋姝氣極之聲:「一派胡言!你當大王是什麼樣的人?大王心如鐵石,豈可輕轉?他既傳位盪兒,又留遺詔?哈,他是要製造國亂嗎?根本就是你這等賤奴,邀圖富貴,胡編詔諭,企圖製造宮亂。你是想死嗎?」她的聲音極為尖厲,但又克制壓低,更顯刺耳如梟聲。
繆乙也不敢擦拭,直挺挺地道:「奴才敢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
羋姝的臉色更是難看:「那這遺詔現在何處?」
繆乙卻不敢說了。他當日服侍秦惠文王,見其正拿著這道遺詔發怔,就悄悄瞥了一眼,隨即低頭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秦惠文王死後,他亦細細找過,卻找不到這道遺詔所在。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訴羋姝。他如今已經上了這條船,自然不能看著船翻了,教自己沒個好下場。當下只道:「奴才不知。」
羋姝自牙齒縫中陰森森透出一句話來:「給我挖地三尺地找,務必要找到!」
繆乙連忙領命:「是。」
羋姝看了繆乙片刻,忽然又問道:「你說,大監可知此事?」
繆乙一凜,他心中亦存懷疑。繆監久在先王身邊,尤其是臨終之時,簡直是寸步不離,無事可以瞞得過他。他當日雖匆匆一眼,但也看出那遺詔上字句工整,先王病重之時身體衰弱,他親自服侍過他寫了幾字,都是字跡微顫,恐怕寫不得這麼工整。若不是早就寫好,那便是有人代筆。不管哪一種可能,繆監都不可能不知道。
他看到那遺詔時是在先王臨終前兩天,那麼最終這遺詔是在誰手裡?這兩天見過先王的人,屈指可數,而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便是繆監了。
他知道羋姝提到此事的用意,忙磕頭道:「奴才明白惠後的意思,必會完成惠後的心愿。」
羋姝點了點頭,冷冷道:「繆監服侍了大王一輩子,如今大王去了,他也應該好好歇息去啦!」
繆乙心頭一寒,忙應聲道:「奴才明白。」
王者之喪,舉國皆縞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