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嚇得捂住耳朵縮了一縮:「耳朵怎麼會凍掉呢?」
羋月見他如此笑了:「不怕不怕,咱們穿得挺暖和的,不怕冷。」她輕撫著嬴稷身上的裘服,心中卻是暗嘆,這次若非義渠王事先送了一車的毛皮,這一路上冰天雪地就不知道如何挨得過了。
一路上她和女蘿、薜荔先緊著替嬴稷趕製了裘服,又依次替自己三人趕製,還挑了幾件給護送的首領,亦是賄賂一下這些人,免得路上為難。
一路進了驛館,便見一個圓胖油滑的驛丞笑著迎上來,一迭聲地奉承:「公子請,夫人請,大夫請……」迎著羋月等人進了驛館,安排了單獨小院住下。
那驛丞自稱胥伍。當時唯有士人有姓,其下的低階小吏持賤業者,不過是在稱呼之前加個職業罷了。如豎某,便是童僕出身;隸某,便是奴隸小頭領;皂某,便是養馬出身;黎某,便是黎民之屬;胥某,便是胥吏之屬;台某,便是台仆之屬……那驛丞想來是胥吏出身。這等人若換了往常,便是連女蘿等人也不掃一眼。眼下女蘿卻要賠著笑,將他拉到一邊,給了些賞錢,叫他去好生準備。接下來羋月母子要在這裡,不管住長住短,卻是要這小吏安排一切了。
杜錦早就熬不得冷,裹成一團球似的,一路上不斷嘀咕。此時見到了燕國,入住了驛館,他便跑來向羋月求道:「羋夫人,下官如今已經將你們安全送到燕國了,求您修一封平安書信,讓下官好帶回去給魏將軍吧。」
女蘿眉毛一挑,道:「我們如今剛到,病的病,弱的弱。杜大夫,這『平安』二字不好說吧?誰知道你們拿了書信,會不會又翻臉不認人啊?」
杜錦叫屈道:「夫人、公子,如今咱們已經入住燕國驛館,小臣便有再大的能耐,難道還敢在這裡動手不成?難道小臣就不要活了?」
羋月見女蘿猶與杜錦爭辯,便道:「罷了,待明日遞交國書以後,我便與你書信吧。」
杜錦忙千恩萬謝了,這邊殷勤派人去請醫者。不久,便有醫者到來,給嬴稷和薜荔都開了藥,兩人服了,當晚倒也安穩。
次日,杜錦便去遞交國書,又引了燕國專司邦交接應的大行人來,羋月便令人以嬴稷的身份遞了文書。見燕國官方終於接手,羋月亦放下心來,而杜錦又來磨回信,也希望把這個不安全的因素早早消除,因此便給了他回信。
次日,女蘿欲去尋杜錦,卻發現前院的房間內無人,連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顯然已經是人去樓空。她一驚,一轉頭便見那驛丞胥伍探頭探腦地進來,賠笑道:「娘子,可是尋杜大夫?您不曉得,杜大夫已經走了嗎?」
女蘿鎮定心神,笑道:「昨日我們夫人已經給他回信,讓他捎回秦國,只是我今日忽然想起一事尋他,還以為他沒這麼快走呢。想來必是因為他怕冷,一路上都嚷著要早早回秦國去呢。」
那胥伍滿臉狐疑地看著女蘿。這種他國質子進京的,他也見得多了,卻從來不曾見過護送質子的官員跑得這麼快,質子身邊的隨從這麼少的。他本就是個油滑小吏,當即試探著問:「娘子,我說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