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不禁暗悔,只想著在燕國或有幕後之人操縱局勢,不讓自己見到孟嬴。她推演著燕國的政局、背後之人的圖謀,卻失去了警惕,沒有防備眼皮子底下的賤役之人。
她輕撫著已經包紮好的腿部傷口處,心中惕之。有時候一件小事,一個小人物,便足以毀掉太多重要的人和事。
卻說女蘿一想很可能是胥伍縱火偷盜,怒不可遏,一氣之下沖了出去。她跑過積雪的院子,跑到驛丞房間的門口,掀簾進去,就只見幾個驛卒圍著爐子在喝粥,見女蘿進來,卻怪笑一聲道:「好俏的小妞,難道是驛丞的相好嗎?」
女蘿見了他們,想到被燒過的房間內,許多財物亦是不見,想來偷盜之事,這些人也是人人有份,心中怒火升起,喝道:「你們放肆!難道不認得我是秦公子的侍女?」
一個驛吏見她惱了,才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娘子你,失禮失禮。這須怪不得我們,昨夜你們院中失火,害得我們累了一夜,自然又困又乏,看錯了人。」
女蘿陰沉著臉問:「我且問你們,驛丞胥伍去哪兒了?」
便見之前的驛卒道:「你問我,我們還要問你呢!他一大早就不見了。」
女蘿詫異道:「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又有另一個驛卒端著碗過來,道:「昨晚著火的時候伍爺還在呢,可等我們救完火,回來找他,他就不在了。我們還等著伍爺發賞錢呢,就是死活找不著他。」
之前那個驛卒便怪笑一聲,道:「是了,是了,昨天是你們的房間著火吧?我們可是救了一夜的火,如今找不到伍爺發賞,那就找你們發賞吧。」
女蘿臉色蒼白,看著堵了一房間的驛吏們,心中忽然明白了,一頓足,轉身跑回羋月住處,上氣不接下氣地稟道:「夫人,夫人,不好了——」
羋月看到她的臉色就已經明白:「是不是人已經不在了?」
女蘿忙點頭:「是。」忽然間醒悟,「夫人您怎麼會知道……」
羋月淡淡地道:「賊偷了東西,焉能不跑?」
女蘿想著那小院中房間燒毀,東西俱無,忍不住哭了出來:「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羋月嘆道:「你們去收拾收拾,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湊一湊,把這個冬天先度過吧。」
嬴稷的手臂亦是灼了一串水皰,也包紮了起來,此時怯生生地拉住羋月,含淚抬頭問道:「母親,我們這樣慘,大姊姊知道嗎?她什麼時候會來看我們?」
羋月心中一痛,抱住嬴稷道:「會的,她會來的,母親一定會想辦法讓她見我們的。子稷乖,你忍一忍,等薜荔她們收拾好東西。」
此時他們所居的小院已經被毀,在這前院的廳上雖可暫居,但終究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此時驛丞胥伍也已經不見,這薊城的冬天,若無宿處,只怕不能過夜。薜荔和女蘿央求了半日,才又尋到一處院落,卻是破舊不堪,整個房子狹窄破舊,連門縫裡都是擋不住的陰風呼嘯。
房間裡沒有床榻,女蘿和薜荔只能盡力用幾塊毛皮拼起來鋪成下褥給羋月母子,自己將草蓆鋪在爐火邊,又將那燒掉的廢墟中能撿的東西俱撿了過來,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