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入燕以來,遭受火災,被宵小欺凌,甚至流落西市——這接二連三的苦難,他都是親身經歷。若他不是這麼一個弱小的孩童,而是一個有著高強武藝的男子漢,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會有人敢欺負他們,不會讓母親受這麼多苦,更不會讓女蘿姑姑無辜慘死。
這個念頭死死地纏繞在他的心中,縱然羋月有所察覺,用了許多的例子去勸說,他也只是表面上聽從,內心卻是不曾改變過。
他這種心思,自然也被那些遊俠兒看了出來,何況他又總是不斷地向那些遊俠兒請教武藝。只是那些人若當真有軍旅出身的本事,就不會混在西市了。他們有的如段五、冥惡之流,憑著一身蠻力和不怕死的性子,在遊俠群中自小打到大,練出幾分「實戰經驗」;有的則似樂毅這般,心懷大志,視武藝為下,而視策論為上。
所以他在遊俠當中混了一年多,雖則也學了一些皮毛功夫,練得手腳靈活,也長了幾分力氣,但終究與那些武藝高強之人不能相比。
前些時,便是這個叫段五的遊俠,同他說自己知道西市中隱居著一個高人,武藝極高深,卻是不與人交往,若是向他學習,必能夠進步神速,說自己當日只被那人指點一兩下,便受用終身。又說自己出身卑微,不敢去求那人,似公子這等身份尊貴之人,若去拜他為師,他豈有不肯之理。
一來二去,嬴稷被他說得心動。這日段五又說,自己已經說動那高人,今日就帶嬴稷去見他。嬴稷畢竟年少,經事不多,聽了他的煽動,連羋月也不敢告訴,便仗著臉熟,去那肉鋪中賒了一刀肉,去酒館中賒了一斤酒,提著酒肉同段五去找那「世外高人」。
段五引了他走進小巷中,嬴稷看著地方越走越是偏僻,詫異地問:「段五叔,那位高人真的住在這裡嗎?」
段五轉頭笑道:「是啊,那位高人平時不太與人來往,他就住在裡面的一間房子裡。」見嬴稷有些懷疑地看著他,段五故意道:「算了算了,那人脾氣又怪,你若不願,不如找別人吧。」
嬴稷見狀急了,認真地道:「我就想拜他為師,他不收我,我就用誠意打動他。」
段五嘿嘿一笑:「嘿,你這小孩,還真有點血性呢!到了,就這家。」此時已經走到巷底,大門虛掩,段五推開門,指了指裡面道:「估計這會兒他不在,你要不要先進去把酒肉放下?」
嬴稷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走進門內,放下酒肉仔細打量,卻犯了疑心。但見這小院甚是破落,家什物件丟了個亂七八糟,舊衣破裳掛在樹杈上,也似好幾日未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