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盪哼了一聲,沒有理睬,徑直走了下去。他卻不知,這蘇代便是蘇秦之弟,雖然不如乃兄才智,但於這周室之中,已經算得拔尖人才,見這秦王盪如此驕橫,心中怒氣勃發,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瞧著這秦王接下來的舉動,思忖著隨機應變之法。
但見秦王盪走到九鼎之邊,一隻只看過了,忽然拍了拍一隻銅鼎,嘆道:「此雍州之鼎也,當屬秦國。」說著忽然轉頭問周天子:「寡人慾攜此鼎歸我秦國,大王可允?」
周天子臉色都變了,這種「問鼎」的舉動,昔年只有楚國才幹過,楚莊王曾問鼎之輕重,楚威王亦曾索要九鼎,皆被策士以列國形勢牽制,以計謀破之。
楚人自周建立以來就沒被馴服過,可這北方六國,卻真是誰也沒幹過這事啊。
當此之際,當然是名臣折衝樽俎之時,仍然是那蘇代替周天子發言道:「鼎乃天子之器,重達千鈞,自此九鼎鑄成以來,除奉天子之命合力遷移之外,凡人豈可輕易舉起?」
秦王盪轉頭,嘴角一絲冷笑,厲聲道:「若是有人能舉起又如何?是不是就能夠把它給搬走了?」
蘇代見他如此無理,險些發作,最終還是忍下氣來,瞧了周天子一眼,這句話卻只有周天子能答,不是臣下敢說的。
周天子終究是帝王之尊,雖然氣虛體弱,但不能被人逼到這份上還不說話,見狀也只有壯著膽子道:「寡人不信有誰能舉得起這鼎。」
秦王盪忽然張揚地大笑起來:「那寡人與大王打個賭。大王說無人能舉得起,寡人卻說,有人能舉得起。若是寡人贏了,那寡人舉得起什麼鼎,就把這鼎當成賭注帶走,如何?」
此時秦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便連雍州之鼎也不再提,直奔九鼎而去。周天子被他這張狂之態所震懾,整個人站在那兒,氣得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蘇代亦是氣得臉色發白,見狀心生一計,扶住周天子,低聲道:「大王,就讓他來舉。」
周天子只得壯起膽子,勉強應了一聲道:「秦王無禮,九鼎非天命不可移,逆天行事,後果自負。」
秦王盪仰天大笑。自繼位以來,一步步精心謀劃,便是為了這一天,當下將手一揮,喝道:「任鄙、孟賁、烏獲,你們何人能舉?」
站於階下的秦國諸臣相視一眼,有些人這時候才明白,為何秦王盪自繼位起,便對這三個大力士厚賜高爵,卻原來是為了今日。
孟賁等三人卻是早有準備,當下應聲上前到了雍鼎之前,各自輪流試了試力,對望一眼。秦王盪既早有此準備,自然在秦國之時,便已經探得這九鼎大致重量,自己在咸陽照此重量也鑄了數鼎,由輕到重,教這些大力士日日練舉。雖然如今一探這鼎,與素日那最重的鼎略有差異,但自忖便是一人舉不起,難道三人都舉不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