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抬頭,吻上義渠王。
當追兵將至的那一刻,她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她的頭頂,離她如此之近。她的手臂中箭,血不斷流著,身上漸漸變得寒冷,整個人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軟弱和畏懼。她跌下馬,她昏迷,她醒來,可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活著的,自己是否還在噩夢中,是否她太期望見到義渠王了,所以產生了幻覺?
她感覺到寒冷,她迫切需要熱量取暖;她感覺到死亡,她迫切地想抓住什麼,想用什麼事來證明,自己還活著——她需要生命的感覺。
她緊緊地摟住義渠王,撕扯著他礙事的衣服。義渠王也在熱切地回應著她,讓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那有熱量的身體,那有著生命力的肌肉與她緊緊相貼。他的心在跳動著,然後她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們撕扯著,搏鬥著,如同兩隻原始的野獸。此刻天地之間,只有這種最原始的生命力在跳動著。
凌晨,陽光射入王帳,也射在羋月的臉上。
羋月睜開眼睛,似乎一時有些錯愕,不知身在何處。她環視周圍一圈,然後看到睡在她身邊的義渠王。羋月的眼神變得複雜,她看著義渠王,伸手想撫摸他,卻在手接近義渠王臉頰的時候停了下來。她掀開蓋在身上的毛皮,拽過自己散亂在外面的衣服,一件件穿了起來。
義渠王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看著羋月穿上衣服,卻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羋月沒有找到自己的中衣,翻開毛皮堆找著。義渠王忽然在羋月背後開口道:「你在找什麼?」
羋月的手僵了一下,冷靜地道:「我的衣服。」
義渠王坐起,一邊披衣一邊問:「為什麼不等我醒來?」
羋月沒有說話。
義渠王道:「昨晚……」
羋月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急道:「昨晚只是一樁意外罷了。我只是……」
義渠王卻道:「我知道。」
羋月一動不動。
義渠王已經站起來,走到羋月身後,手撫上羋月的肩頭,輕聲道:「我明白。我第一次單獨帶兵出去打仗,跟著我的弟兄死了好多,我難受得很,也怕得很,一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他們的屍體……」
羋月的手有些顫抖。
義渠王從身後將羋月攬入懷中,嘆道:「只有實實在在地抱住一個人,才能確定自己還是活著的,是不是?」
羋月坐著不動,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要走了。」
義渠王問:「走?你想去哪兒?」
羋月道:「回咸陽。」
義渠王道:「為什麼要回咸陽?」
羋月道:「我從燕國回來,就是為了回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