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問:「那你在猶豫什麼?」
羋月猶豫道:「只恐大臣們會……」
義渠王詫異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保護你天經地義,難道你的部屬們寧可希望你有生命危險也不接受我的保護?」
羋月腦子裡正將朝中派系、舊戚新貴、諸公子關係慢慢梳理,聞言倒怔了一下。
是啊,自己把事情想得複雜,倒不如義渠王簡單直接,復想了想,點頭嫣然一笑:「你說得對。是了,這件事,他們就算反對又如何,難道身為一國之主,還要處處遷就他們嗎?」
她與義渠王又說了幾句話,見他睏倦,便扶了他睡下,自己走了出來。
繆辛仍在外頭候著,羋月沖他擺擺手,又指了指外面,繆辛當下會意,隨著羋月走出去。
外頭雪花飄飛,廊下也有幾片飛入,羋月看著天氣,嘆道:「我最不喜歡冬天,不喜歡下雪。這雪一下,街市連走動的人郝沒有了。」
繆辛亦知羋月母予在燕國的時候冬日難熬,只唯唯而已。
羋月問道:「我把義渠王留在宮中,又讓義渠人把守禁宮,是不是不合規矩啊?」
繆辛道:「義渠王為太后受傷,這守禁宮的人又靠不住.義渠王能夠為太后分憂,便是大幸。」
羋月輕笑:「就怕樗里疾聽到了,必會嘀咕。」
繆辛賠笑道:「奴才說句不中聽的話,樗里子要是真有心,把這些內亂刺客都解決了,太后還會讓義渠人把守禁宮嗎?」
羋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雖然是個內宦,倒比滿朝文武懂道理。」
繆辛道:「他們未必不懂,只是忠誠不夠罷了。」
羋月看著自己的纖纖素手,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又吹掉:「忠誠這個東西,也是有價碼的。現在他們覺得,我未必能夠付得出這個價碼,所以忠誠也就打了折扣。」
繆辛看了看天色,道:「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羋月輕嘆:「或許,因為我是個女人?」
繆辛笑道:「奴才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以前聽張子閒聊,他說連最會假裝正經的儒家也說『沽之待賈』。奴才當日人宮,為的是吃一碗飽飯;張子當年投秦,也不過是大王給的價碼更高而已。」
羋月笑了笑:「不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底下各就沒有規矩,有權力的人制訂規矩,得到利益的人維護規矩,害怕受罰的人遵守規矩。若是人人守規矩,那這天下就不是諸侯爭霸,而還是由周天子說了算呢。」
繆辛奉承道:「如今,太后說了算。」
羋月哈哈一笑。
繆辛轉頭看到拐角處一個人影一閃,便給了身後小內侍一個眼色,想讓他過去把事情解決了。不想那人影又是一閃,便被羋月看到了,喝道:「外頭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