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看著孩子慢慢長大時起,她就提防著這句話會從他們嘴裡問出來,也怕著他們問出來。
但從前李摯不在跟前,他又是個男孩子,不會在意這些,而李南風又乖巧聽話,十分懼怕李夫人,也不會敢問。
如今卻不同了,進京後這兩年李南風性格變得強勢剛硬,一度讓她也覺得無所適從,這種話再問出口,就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奇怪了。
「龍生九子,還各不相同呢,更別說太太和那幾房太太壓根就不是一個母親生的,性格怎麼會相同?
「三姑娘母親自然耐心,五姑娘母親也有她的寬厚,咱們太太從小就自律,如今人人尊重,事事打點妥貼,這也很好啊。如今姑娘走出去,就是不知身份的人,又有誰不高看姑娘一眼?」
金嬤嬤微笑望著他們:「太太在姑娘身上的心思,費的可一點都不比別人少呢。您以為她不疼你麼?
「若是這樣,那老身倒要問問姑娘,您時常找金瓶那妮子打掩護,你當太太一點都不知道麼?」
李南風沒言語。
「太太是什麼家庭出來的人,這點瞞不過她的眼睛。她不說,不過是因為您是她的女兒。哪裡有一門心思跟自家女兒勾心鬥角的人呢?姑娘眼下是小,等將來您成了家當了母親,也許就能體會到了。」
李南風竟不能否認金嬤嬤這番說辭,她原先也不是沒想過她總是找金瓶,李夫人會知道,但因為她從來沒有阻止過,更連提都沒有提過,她也就大著膽子裝作不知了。
如今被點破,餘下的話也不知該怎麼繼續。
前世里她跟兒女不親,他們埋怨她對陸銘下手太狠,她也始終不曾對付過他們。
但那不一樣啊……
好在還有個李摯。
李摯道:「等藍姐兒自己有了孩子再體會,她就已經嫁到別人家了,就是那會兒體會到又還有什麼用處?
「不如嬤嬤趁著我們還在母親膝前,幫幫我們,讓我們跟母親能親近點兒,也替她分分憂解解勞?」
金嬤嬤內心裡當然也是這樣認為的,李夫人從小就苦,幾十年端著防著自省著自律著,不累嗎?
就是靖王那樣的鐵漢子,在遇到挫折和打擊的時候也需要親情來撫慰呢,何況她一個弱女子?
但是這些事情,又怎麼好跟金枝玉葉的他們說呢?李夫人是再三交代過的。
「老身跟了太太一輩子,給太太分憂解勞就由老身來就好了,世子和姑娘只管好生讀書上進便是。」
「嬤嬤此話當真?」李摯拂了拂袍角,「包括胡家的事情莫非也由您代勞?」
金嬤嬤陡然一震。但很快她又揚唇:「好端端地提胡家做什麼?這人上回在郡王府給世子和姑娘難堪的事老身也聽說了,不要緊的人,日後不理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