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掌的可不是一個家,一個衙門,而是偌大的江山,數以十萬百萬計的百姓。他們說朕針對功臣,朕就針對功臣了?
「你想討好,討好得過來嗎?」
「總之也沒有什麼好處吧?」太子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
「怎麼會沒好處?」皇帝揚唇,「那你再說說,那你知道她指使蘇溢引誘胡宗元進圈套,終至造成了織造局辦事失利之後,你怎麼做?
「責備幾句算了?或者說你乾的好?不愧是朕的皇妹,下次遇到這種事她還可以鬧得再大點兒?
「你是郡主,插手政務沒有什麼大不了?朕是哥哥,理應給你撐腰?」
「也不是這個意思。」太子清著嗓子,「兒臣只是覺得,一船官綢而已,而且如今都已經補上了,也沒有落下什麼把柄來,難道不是責罰幾句就完事了麼?
「太師勞苦功高,就看他的面子,這件事抹過去也沒什麼,臣子們求情的時候,復了他的官,大家也會理解的。」
皇帝笑起來,他勻了口氣說道:「如今滿朝之中獨李晏兩家權勢最甚,除了靖王能理解,或許當年一道征戰過來的幾位國公與伯侯能理解,你覺得還有誰能理解?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仇富仇官的人,你讓一個混得不如他們的人去理解?你太天真了。
「難道你就沒聽到外頭最近對朕的處決都在大聲叫好?說他們罪有應得?」
「可是也還是有很多人不滿您的處決。」太子據理力爭。
「那也不儘是真心的。」皇帝說,「真正不滿的,早就像靖王一樣直接闖進宮裡來了。目前為止,急著來跟朕求情的好像也還沒超過一個手掌。」
「那梁尚書呢?」
「梁賜是個聰明人。他跟李存睿一樣,是個人精,他不會來的。」皇帝望著他,「你還年輕,見識的人間險惡太少了,平日多跟梁大人他們學學處世之道。」
太子抿著嘴沒做聲,看起來不是很服氣。
皇帝想了想,便又道:「你知道永王前番進京後去了哪兒嗎?」
「不是蘭郡王府?」
「他的親姐姐就在城中,且姐夫還是替高家掙下這基業的功臣,沒有李存睿,他哪裡那麼舒坦當永王?
「他到了京城,未曾先登門去李家拜訪,反倒先傳了你姑姑到蘭郡王府來接受他興師問罪,這王爺派頭大不大?」
太子默語。
「這還是離京近的宗親,那些被分封在雲南,兩廣,遼東,以及江南的宗親,倘若他們聽到你剛才那話,會怎麼想?
「他們的膽子會立刻膨脹,並以此為先例紛紛試探朕的底線。
「山高皇帝遠,當地官府聽說咱們對官綢的事大事化了,自然也不會上趕著跟咱們告狀得罪人。
「到時候在你鞭長莫及的地方,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等到你終於覺得該下手的時候,晚了!沒有人會聽你的,因為從一開始你自己就沒有把規矩給立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