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早就勸說過太太不要犯糊塗,太太也早就該想到,姑娘再小,也是個聰明懂事的,你對她怎麼樣,她都能感受到。
「老奴也老了,近來總覺心慌氣短,怕是也陪不了您多久了。人生在世,不是只有體面二字就齊全了的。
「太太這麼要強,凡事都要做到最好,怎麼卻想不明白,兒女離心,是身為母親最大的失敗?您明知當初不該冷待姑娘,事後就該防著有今日,做些轉寰。今日之局面,亦是遲早的。
「老奴言盡於此,懇請太太細思量。」
門下光影明暗交錯,屋裡又沒了人影。
李夫人端起桌上的杯子,水抖了一手背。
……
晏衡回到王府,也在自己房裡靜坐了一會兒。
他已經提醒過李南風讓她冷靜,想必她會去弄清楚。雖說也有說通的可能,但也有說不通的可能。
李夫人的嚴厲固然是從為李南風好的初衷出發,但是強橫到直接把裴寂逼走,就為了逼她跟陸銘成親,還是讓人想像。
作為他,當然是站在李南風這邊的,哪怕裴寂他也看不上,但這畢竟不是戰爭,要讓他站在李南風的立場去敵視李夫人,事情卻也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他下意識往曦日堂方向看了一眼。
在這種事情上,顯然靖王妃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訴這件事的對象,但是不合適,她們母女的矛盾不應該讓外人指點。
當然他不是外人。
他坐了會兒,就把阿蠻喚進來:「你拿些傷藥去李家送給勤五爺,然後說,我想讓他跟著我查餘三,問他跟不跟干?」
……
太師府這邊,除了李南風和李夫人還有金嬤嬤,並沒有人知道發生過什麼,就算是最親近的譬如金瓶銀簪和梧桐疏夏她們,也只是覺得氣氛有些許奇怪,而並不知內由。
畢竟都是掌過事的人了,一家人有再大的衝突,也不可能撕破臉給旁的人看——這也是李夫人教的,再狼狽都好,貴女的體面要有。
李南風當然也從丫鬟們口中得知李夫人來過了,她只是嗯了一聲。晏衡提醒她的,該做的她都做了,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
就在李南風困在府里這段日子沒出門時,朝上也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春訊到來黃河決堤,導致多地受災,其次姚霑又送回了密報,五城兵馬司則已經排查過所有的民坊,並未發現姜圖的蹤跡。
再就是洛永於日前離京南下了,走之前留了封書信給李南風,托裴寂代為轉交。
裴寂因為數日不見李南風露面,便就到了李家,托門房給了。
信上說的是訂貨的事,倒也不耽誤。再還有就是隱晦地替裴寂說了幾句請求關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