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宗主……”
任江南将破庙一战的过程重新说了一次,连摩诃之心的事情都未有任何隐瞒,只是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摩诃之心的下落,对于萧剑,他也只是一种猜测,并不能完全确定。
“原来如此。”
他分明感受到拜月堂之内的气氛开始凝重了起来。
“没想到妖族居然处心积虑的想要卷土重来,照你所说的这种情况看来,只怕这数百年妖族一直都蜷缩在他们的世界厉兵秣马,反倒是我们人族有些过于安逸了。”
“宗主,妖王有八颗心,八颗心重聚一起之时,就是妖王重生之日,到时候,恐怕就连妖皇说不定也会……”
莫无意说起妖皇两个字时,稍微停顿了片刻。
“不错,当年那一战剑宗几乎败光了传承下来的所有力量,危机之时,我何文轩从前任宗主文苍江手中接过剑宗,数百年的苟延残喘才恢复了往昔的强大,甚至犹有过之,却也丝毫不敢忘记老宗主的嘱托,他在走之前告诉我,妖族觊觎我中州之心不会改变,在败溃之前他们拼死也要带走妖王的躯体,这其中必有端倪,没想到,妖族居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而且就在我云州天剑山山眼皮子底下,此事,是我忽略了。”
何文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正欲饮一口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轻轻的将茶杯放下。
“此事于宗主无关,还请宗主切莫自责,当年那一战我人族虽是胜利了,却也是惨胜,本就已经筋疲力竭,又有谁会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况且,妖族本性难改,就算没有了八王一皇,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诞生出新的八王一皇?”
“不错,刘堂主所言极是,宗主不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眼下妖族已经密谋数百年,如果传说是真,那么不止是云州,恐怕其他的洲府都藏匿着妖王之心,眼下应该通知其他的门派让他们极要提防才是。”
“如果能派遣人手将其余六十三颗妖王之心的隐藏之处找出来,将其毁灭,或许能阻断他们的阴谋也未可知。”
“说是这样说,要在茫茫中州找出这小小的六十三颗妖王之心,难度何止于大海捞针,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徒儿江南机缘巧合之下误入摩诃大殿,只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在一个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着这样邪恶的存在,所以,搜寻妖王之心这样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的举动,实在是不应该,与其这样,还不如抓紧这些弟子的修行,以在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大战中多一些抵抗的力量。”
五位堂主各抒己见,虽然有争执,但五人并未有什么恶言相向的举动。
“好了,五老无须为此事争执,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只是已经发现的那一颗摩诃之心落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这是个麻烦,妖王本就是随邪恶而生,他的心自然有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伴随着强大的魔性,如果一个驾驭不好,将来恐成大祸。”
“宗主的意思是?”
莫无意本是邢堂堂主,主管剑宗一切奖罚,但是他并不确定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则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宗主的意图。
听到这话的时候任江南心里一紧。
作为一个带着这些少年少女们一路来到天剑山的师兄,不可否认他对这些孩子们是有私心的。
可是这只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
然而何文轩与他不同,他是以整个中州的利益出发,任江南丝毫不怀疑如果用何文轩的死能换来中州再一次数百年安宁的话,何文轩下一刻就会自己引颈就戮。
当然,他同样也不怀疑何文轩会下令诛杀自己那一组的所有孩子们。
为了中州安宁,有时候这个男人也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走一个。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达这种命令了。
因为云州在剑宗的庇佑之下,并无妖魔作祟。
“如果一旦发现了摩诃之心有开始散发邪气的迹象,就杀了那个孩子。”
任江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也带着浓浓的不解,自己眼前这位宗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了?
如果换做以往对何文轩的了解,他一定会下令诛杀了自己那一组所有的少年少女。
“宗主为何不把摩诃之心从这些孩子们当中找出来?”
“找出来?妖王之心落地生根,这也是为什么它们会被锁在石像之内的原因,这个时候,只怕是摩诃之心已经与那个少年彻底融合在一起,如何能找的出来?除非这个孩子有一天控制不住这股力量的时候,否则,绝对不可能找出来。”
何文轩的一句话打消了任江南心里的担忧。
他之所以不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半个多月以来的结伴而行早已让他对萧剑另眼相看。
又或许,是因为他那一柄剑。
总之,萧剑,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将来的路怎么走,只能看你自己了。
……
五堂主和任江南退出了拜月堂,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们该操心的,自有何文轩安排。
作为剑宗的一份子,对于何文轩,只需要服从即可。
拜月堂内。
何文轩抿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但仿佛浑然未觉。
喝茶,是他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
即使是到了他这个境界,就算几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变了。”
空旷的大厅传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苍老的声音。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吗?或许吧。”
何文轩放下了手中的茶水。
“可能我真的老了,再无当年的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