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思擺出無辜姿態來到:「沈大人畢竟已經辭官了,不是本官下屬,他做什麼,與我實在沒什麼干係。不過說起此事,下官還想問,下官接到趙捕頭報官,說王老闆強搶了他家人,王大人可知此事?」
「竟有這事?」王思遠也裝著傻,他立刻道,「不可能,這必然是誣陷。我那侄兒敦厚老實,決計做不出這樣的事來。要是不信,顧大人可以將那幾個人叫出來,大家正面對質。」
「對質,倒也不必對質了。」
顧九思手隨意一抬,便合上了旁邊帳目,他隨意出聲道:「叫王老闆來牢里一趟,審審便知道了。」
「顧大人說得是,」王思遠點頭,將顧九思的話意味深長重複了一邊,「將沈大人叫到牢里來一趟,審審,便什麼都知道了。」
顧九思含笑不語,眼神卻是冷了下來。王思遠紋絲未動,慢悠悠喝著茶道:「顧大人可以再想想,有些事兒別衝動,有些話呢,也別隨便說。」
顧九思和王思遠打了一早上嘴炮,等到中午才回來吃飯,而後就趕到了工地上,和洛子商一起監督著人挖渠。
當天下午,顧九思就聽到了開始賑災的消息,他看著流民被引入城,排著隊領地契,又看見粥棚搭建起來,他終於才放下心。
夜裡趙九的口供也寫好了,附帶了一張王厚純簽字的房契,顧九思看著證據,他想了想,終於抬眼看向趙九道:「以你對滎陽的了解,如今我是把王厚純直接抓起來比較好,還是再等等更好?」
「王厚純並沒有實權,」趙九提醒,「他只是個商人。」
顧九思沒有說話。
一個商人,就算他將他斬了,也沒有動搖到他身後人半分。
「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坑裡千萬根。」趙九慢慢道,「斬了王厚純,對於滎陽來說,其實並不會有什麼太大改變。等到時候行刑,說不定連人都換了,還不一定是王厚純。」
顧九思聽著,他翻轉著手裡的扇子,許久後,他開口道:「趙九,你願意繼續查嗎?」
說著,他抬眼看向趙九和沈明:「把案子查下去,等到最後,我一鍋端。」
聽到這話,趙九眼神亮了亮,但他克制住了情緒,跪下去,恭敬道:「聽大人吩咐。」
而沈明慣來是不會多想的,點頭道:「行。」
因著這件事,等第二日,顧九思就把趙九一行人放了回去。
見著顧九思沒有發難,王厚純心裡的氣才順了,他去找了王思遠,有些疑惑道:「您說這個顧九思,是什麼意思?說得信誓旦旦的,好像一定要把我辦了,如今不聲不吭就把人放了,您說,」王厚純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怕了?」
王思遠沒說話,他敲打著扶手,慢慢道:「他若是怕了,那倒還好。怕就怕,這個年輕人,胃口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