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都跟你開玩笑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桑稚把臉埋到他脖子處,聲音漸漸變輕,重複著,「我沒覺得你老。」
聽出她的語氣有了變化,段嘉許又側頭看向她:「怎麼?」
桑稚稍稍抬了眼,盯著他的側臉,鼻子莫名一酸。
她忽地想到了這段時間,不管她怎麼跟黎萍說,那邊都保持著一副不明確的態度。想到了在一起的那一天,段嘉許自嘲般地跟她說著:「怕你介意。」
可明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明明一點都沒有。
他卻要因此而把自己置於一個比正常人都低的位置,也要為此,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如果他知道黎萍的想法,他肯定會很不開心的吧。
桑稚的眼眶漸漸泛紅。她用力抿了抿唇,再次低下了頭,聲音帶哽:「我沒覺得你老,我是覺得……我太小了。」
段嘉許沒反應過來:「什麼?」
儘管她並不這麼認為。
但所有人,都覺得她還太小了。
覺得她跟段嘉許在一起,只是一時衝動,完全沒有考慮過未來;覺得必須得提醒她,讓她能看清,這條路可能並不適合她走。
如果她再大一點。
她大學畢業了,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開始經濟獨立,做任何事情都能只依靠自己。到那個時候,再跟父母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們是不是就能聽進去一些。
是不是就能相信,她其實都有考慮過。
沒有太放在心上,只不過因為,她認為那些因素全部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對他們的關係沒法撼動半分。
從以前就盼著長大,到現在,依然盼著長大。
這七年的距離,像是個,永遠追趕不上的東西。
「我為什麼是十九歲,」桑稚沒忍著,眼淚掉了出來,啪嗒啪嗒往下砸,「我能不能是二十九歲,我不想那么小。」
現在的她,除了努力學習,給未來鋪個好一點的路,別的什麼都做不到。
感覺到脖子處的濕潤,段嘉許皺眉:「怎麼了?」
「我二十九歲的時候,應該會挺有錢吧。」桑稚抽抽噎噎地說,「我也不包養你,我就把錢都給你、你花……」
「……」段嘉許的腳步停了下,很快又繼續往前走,「怎麼總要給我錢花?」
「那你不就可以過得輕鬆一點。」
段嘉許笑道:「我現在過得也不累。」
「你哪裡不累。」桑稚的眼睛濕漉漉的,伸手去摸他的腦袋,「你老是要加班,還老是熬夜,黑眼圈那麼大個,掉好多頭髮。」
段嘉許的尾音稍揚:「什麼黑眼圈掉頭髮,別造謠。」
桑稚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如果我現在是二十九歲,我還比你大三歲。那我哥肯定也不會打你了,錢飛哥估計要反過來罵我是畜生。」
「那不行。」段嘉許說,「哥哥就喜歡年輕的。」
「……」桑稚用手心把眼淚抹乾淨,說著,「那我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