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小少年想,那個女孩一定是極討厭的,因為哥哥喜歡。又有些執拗的問:「比喜歡我還多?」
「嗯。」少年還是點頭。
小少年惱了,鬆手,走出傘里,賭氣道:「那你走好了,我才不是特意來見你的。」
少年對孩子氣的小少年很無奈,哭笑不得:「別生氣,我會帶她一起回來的。」仰了仰嘴角,說起喜歡的女孩時,少年眸光明媚極了,「她啊,是個愛哭愛笑的女孩,你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小少年不屑地冷嗤:「且,我才不喜歡。」
少年只是笑了,將傘留下,然後轉身走進了雨里,身影一點一點消失。
小少年等在原地,嘟著嘴踢著地上的石子。
那少年啊,就是那樣走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那是葉在夕最後一次見季謙成。
記憶散去,突然,葉在夕腳步頓住,撐著傘的手在顫抖。
許久,他轉身,自嘲地苦笑了一聲,沿著剛才的腳印走回去。
再一次站在墓碑前,葉在夕說:「我恨她。」鬆手,傘掉在地上,他俯身蹲下,撥了撥江夏初的發,無奈地喃了一句,「更恨我自己放不下她。」
他這般恨她,卻還是放不下她,所以,葉在夕覺得最可恨的人是他自己。
可是怎麼辦,他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腳,自己的手,只能投降。
「哥哥,你騙我,你說你喜歡的女孩愛哭愛笑,不,她從不在人前笑亦或是哭,她啊,總是喜歡死撐到所有人都轉身之後,然後一個人舔著傷口,再假裝無事,再照樣不哭不笑,真讓人心疼。」
嘆了一句,他問:「你心疼她了嗎?」
墓碑不會回答,葉在夕逕自搖搖頭,看著石碑上的人,他眸光溫柔。
「對不起,當年的話沒有作數,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讓人心疼的傢伙。」
「對不起,哥哥,我對她狠不下心。」
俯身,抱起了地上的人,動作輕柔。
雨下了一夜,又整整一天,整個左家陰沉沉的,左家的天啊,太危險,縈繞這那暗沉沉的陰冷殺氣,就等著一個契機蓄勢待發。
誒!少夫人還沒找到,這左家早晚得大亂。進叔候在門口,望望窗外的天,再望望裡面自家主子的臉,一般顏色。
雨越下越洶湧,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門外,已不記得是第幾波人了,進叔撐了把傘走過去:「怎麼樣了?」
為首的男人一身傲骨,站在雨里,沉默了半響,只是搖頭。
誒,進叔嘆息,擺擺手:「再去,就算是翻了這個上海也要把人找出來。」
那男人權衡了片刻,並沒有進左家的門,回身便走進了雨里。
進叔對著連綿洶湧的雨,喃了一句:「這天怎麼就沒一天太平。」搖搖頭,剛要往裡走。
「進叔。」剛剛出門的那男人又走回來,男人神情怔愣,「少夫人她——」男人指了指門口。
進叔顧不得打傘,弓著身子便出了大門。
半響後,進叔淋了一身雨回來,臉上帶著驚喜:「少爺,少夫人讓人送回來了。」
頓時,左家的天雲破日出。
左城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子竟是有些不穩:「她在哪?」
「計程車停在了門口,左魚不再,我們不敢貿然去——」進叔支吾了一下又說,「少夫人無恙,只是——」
進叔的話還沒說完,只覺眼前一陣冷風,脖子縮了縮,再抬頭,哪裡還有左城的影子。
「誒。」進叔重重嘆了口氣,說不上是驚還是喜,跟著出去了。
計程車停靠在左家大門外,那中年司機看了看高端大氣的鐵閘門,心裡一怵,他幹了幾十年的司機,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怪事,懷裡還揣著一沓厚厚的鈔票,有些惴惴不安。等了不一會兒,那鐵門開了,最先映進眼帘的是兩排神色肅穆凝重的男人,統一的黑色著裝,然後人群中一把純黑的雨傘,握在傘上的是一隻很美很美的手,手腕上還綁著滲血的繃帶,傘被提起……那司機猛地一怵。
這麼美的一隻手,主人竟是個男人!而且這張臉……司機大叔頓時在風裡顫抖了,前幾日自家女兒還拿著一本雜誌,指著上面的男人一臉如痴如醉,說著什麼:老爸,看見沒,這男人極品啊,有錢有勢有臉蛋。
司機大叔想了想,當時他回了一句什麼來著?哦,他指著女兒的腦袋說:那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遇上了得繞道走。
司機大叔想到此處,心下一驚,條件反射便去掛擋,跑路要緊。
「夏初。」
一個寒烈又急促的聲音,有些微顫,司機大叔動作一頓,抬頭,那長了一張美人臉的男人便已經到了跟前。
這就是左城?傳言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只見那人鬆了手裡黑色的傘,俯身吻了吻車后座里昏睡的女人,將她抱在懷裡,動作輕柔。
「夏初,沒事了,我們回家。」
計程車司機傻眼了,愣愣地看著那俊美的男人抱著懷裡人兒走遠了。
「你受什麼人之託?」
一句疑似審問的話打斷了司機大叔的思緒,看著眼前中年男人,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是個男人。」
「什麼樣的男人?」
司機大叔不敢貿然回答,細細想了好一會兒才作答:「天黑,看不清模樣,那男人給了我一沓錢,只說讓我將人送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