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陳老爺就看這二兒子不大順眼。就是這幾年陳二爺想再回北京,陳老爺一直沒鬆口,就讓他在家老實種地。
這年頭,做兒子的都怕爹。陳二爺一見他爹就緊張,用句賈母的話說,跟避貓鼠似的。反正,也就是這樣吧。
陳二爺倒是跟大哥的關係不錯,待吃過飯,陳老爺回屋歇著,陳大爺跟弟弟一起收拾廚房灶下,陳二爺一面洗碗一面問大哥去褚家的事,陳二爺道,「哥你一回家就滿面喜色的,跟褚家的事兒是不是說清楚啦?」只聽這一句,就知道陳二爺絕不是相貌長的跟陳太太像,母子倆從相貌到三觀,都似一個模子脫的影兒。
陳大爺擦過桌子,正拿掃帚掃地,聽弟弟這話,手下一頓,略板了臉,「說什麼哪。這是咱爸爹跟褚老爺子親自定的親事,哪兒能反悔。」
陳二爺沒想到他哥這滿面喜色竟是因真正要與陳家結親而來,陳二爺剛想說哥你腦子可沒病啊那褚家都窮透了,可轉念又想,這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他哥他爹反正都是死腦筋,何必說話讓大哥不悅呢?陳二爺立刻改了口,「我這不是看娘一直說那啥麼……哎,哥你說的也有理。那這事兒就定下了吧?哥你比我長三歲,村兒里跟你這樣大小的都成親的,你這親事快了吧?」
陳大爺臉上的歡喜沒矜持住,笑,「得叫娘去城隍廟算個吉日。」
「那我得先恭喜哥你了。」
「好說。」把地掃好,廚房略歸置一下,見弟弟那裡也收拾好了,兄弟倆就說著話回屋兒了。
陳老爺做事向有效率,回屋抽著旱菸就把算吉日的事交待給了妻子。陳老爺道,「老二也跟你娘家的苹姐兒定親好幾年了,尋個媒婆子,把老大老二的親事一起辦了。」
「老二的也一起辦?」
「老二也十六了,苹姐兒跟他一般大,再拖下去苹姐兒就成老姑娘了。」陳老爺坐炕沿兒抽著旱菸,「現在老家的聘錢怎麼說?」
陳太太原是靠著背摞兒的,聽到丈夫正經說起倆兒子的親事,也坐直了,陳太太道,「這也不一樣,要是窮的,十來升賣子就能娶個媳婦。」就算天有些暗屋裡也沒點燈,陳太太也知道丈夫是個什麼臉色,她繼續道,「要是家裡還成的,去年村長家娶媳婦,給了五十斤小米做聘金,就是了不得的人家了。」
「行了,咱家也沒這麼多小米。這樣,一家十兩銀子的聘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