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再說,咱們又不對外說去,就叫岳父岳母知道就行了。」小邵東家禁不住牽起妻子的手,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潘玉好笑,「我就是聞不了肉味兒,你可別吃紅燒肉了。」
「不吃肉了,從此我改吃魚。」小邵東家掐指一算,「你這該懷的是個閨女。」
「為什麼是閨女?」
「懷閨女的一般吃不了大葷。」小邵東家嚴肅面容,一本正經,「我得趕緊給閨女想個好名兒。」
潘太太聽這小兩口說話就有說不出的好笑,私下很是表揚一回邵女婿。潘東家對邵女婿也沒什麼意見,就是有一事,潘東家道,「阿玉有了身孕,去上海的事怎麼辦?」
潘太太一時也犯難了,皺眉道,「懷著身孕坐火車可不安全,阿玉這又是頭一胎,要不,待孩子生了再叫他們去上海。」
潘東家想了想,卻是沒替孩子們做主,很民主的道,「問一問他們小兩口的意思再說。」
潘東家原想著邵女婿有些憊懶,如今閨女又有了身孕,說不得是願意在北京陪閨女待產的。結果,人家小兩口商量後,反是小邵東家先去上海,待上海那裡宅子啥的都安排好,閨女這胎相也穩固了,小邵東家再過來接閨女,到時不走火車線路,先坐汽車到天津,自天津乘船到上海,穩當。
自潘玉有了身孕,小邵東家一掃先前懶散,神采弈弈起來。他去上海就帶了一箱貼身的衣裳,以及一張大額支票與一些散碎銀子。小邵東家離京去上海前,陳大順褚韶華都有過去相送。潘玉自然也要去送自己丈夫,潘太太不放心閨女,也跟著一起去了。褚韶華夫妻對小邵東家,無非就是些一路順風的送別話。倒是小邵東家待潘小姐溫柔體貼,又有潘太太疼了女婿疼閨女,擔心閨女初有身孕容易勞累,還有小邵東家臨走前對妻子的殷殷的叮嚀囑咐……讓褚韶華不覺失了神。
褚韶華一向認為自己嫁了大順哥已是福氣,在婆家縱是有個蠢婆婆卻也不礙什麼,如今,瞧著小邵東家與潘小姐,方知世間女子還能有如潘小姐這樣的一種活法兒。
別的女人,如褚韶華沒裹腳是當時裹腳時她險沒疼瘋了,祖父心疼她,才沒令她裹腳。可潘小姐,是因為其父母見識,潘東家潘太太意識到新時代的到來,遂不再讓閨女裹腳。
如褚韶華,當初能識字念幾本書,皆因其非比尋常的聰明機敏所至。可潘小姐,自幼便能去私立洋學堂接受女孩子最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