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順知她愛聽個新鮮事,此時也不再拿架子,就說與了她知曉,「說來是外頭那些下九流的醃纘事,如今這年頭,與以往不同了。以往講究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當然,有見識的人家,也是會把閨女細心教導,琴棋書畫都要學的。你知道北京八大胡同吧?」
褚韶華臉兒一紅,懷疑的看向大順哥,陳大順連忙道,「我要是敢去那樣地方,爹就得把我打斷腿。」
「我知你是正經人。」褚韶華知丈夫人品,她從不會歪纏些不相干的事,心裡還記掛著大順哥說的事兒哪,問他,「這又與八大胡同有什麼關係,那可不是正經人呆的地方。」
「我也是聽人說的,八大胡同里的妓女們也是分等的,一等便如同舊時的大家小姐一般,琴棋書畫、詩詞曲賦,樣樣精通。可眼下的時代又與往時不同,現在的新式女子講究接受新教育,學洋文、念洋書。不論學洋文還是念洋文,這本是好事,可是,如今有許多家庭,供家裡女孩子念書不是為了讓女孩子出門做事,有一番做為,而是為了提高女子的待嫁身價罷了。」陳大順道,「不只是有錢人家如此,有些貧苦人家,倘家中女孩子模樣尚可,心性聰慧,便也照此培養。待到女孩子初中或是高中畢業,自能尋一個好人家,如此將一家子供養起來,以前家時供這女孩子花的錢、出的力,也都有回報了。」
褚韶華立刻道,「白廳長的小夫人也是如此?」說著,她又搖頭,「倘是如此,你也不會扯到什麼八大胡同。」
陳大順一向佩服褚韶華的機敏,他點點頭,「據我所知,這位小夫人的出身更有不如。我打聽過,這女子父母早逝,是跟著一位哥哥過活。說是哥哥,誰曉得是不是親兄妹?你不知道,外頭還有那一類的下流人,專門拐著女子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對外不是稱父女,便是稱兄妹的。」
褚韶華道,「倘是這樣的拐子,焉肯出錢叫這女子去念書?」
「這你就不明白了。做生意要下本錢,他們這一行生意,一樣得下本錢。前清時揚州瘦馬有名不,那還是自小當小姐一樣調教的。這裡頭,必有咱們還沒打聽出來的事情。」
「可若這兄妹倆來路不正,如何敢騙到白廳長頭上?」
「所以,能撈到這麼一條大魚,誰還肯輕易放手。」陳大順悄悄同妻子道,「不然爹為何對二弟發那麼大的脾氣,並不是因二弟同什麼外室小夫人的兄弟來往,是我們查著,這倆人雖則兄妹相稱,怕委實不是什么正路人。你想想,這些像拆白黨的人,咱們這樣的正經買賣人家,避著還來不及,哪裡還敢與這等人來往。不然,什麼時候叫他們坑了,咱這裡還傻著哪。」
褚韶華聽的一波三折,心下都不禁生出幾分寒意,「怪道在書上看說人心叵測,如今這世道,也夠亂的。」
「誰說不是。好在白家這事與咱家沒關係,咱們不過生意往來。原也不想把這些事說與你知道,只是你這要去白家,雖約摸不會與這位小夫人打交道,心裡也要留個數。」陳大順正色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