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家也不過片刻功夫,白家也不可謂不氣派講究,只是,褚韶華卻無端覺著憋悶,直待離了白家,呼吸到北京胡同兒里大咧咧的清冽冷風時,才覺自胸口透出了一口新鮮氣來。
褚韶華心說,以往我總以為現下縱舊式人家,也多似周太太家裡那般明快的,更有進步的則是潘先生潘太太這樣的人物,不豫世間竟還有白家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人家,縱有座金山,也沒什麼令人嚮往的了。
褚韶華出門的快,回家也快,陳太太一見她回來就兩眼放光,顧不得抱著魏年過來說話的魏太太魏金母女,連聲問褚韶華,「錢可要回來了?」
「哪兒有這麼容易。」褚韶華笑著接過閨女,也不過一個時辰沒見,褚韶華就覺想閨女想的緊。閨女也想媽媽,小小的孩子原是乖巧的坐在祖母懷裡,見到媽媽回來,立刻高興的朝媽媽張開小胳膊,啊啊的叫了起來。褚韶華頓覺心都化了,連忙自婆婆懷裡接了閨女,正好跟閨女親香一回,竟見閨女臉上竟有道小小抓痕,當下臉色微冷,瞥一眼魏太太懷裡正拿著她閨女布娃娃的魏年,伸手就把布娃娃給拽了回來,遞給閨女,嚴厲的眸子卻是瞥向魏年,「年兒你又欺負我們萱兒了,看把我們抓的!」
魏太太連忙道,「小孩子家,短不了抓一下碰一下的。」
褚韶華氣壞了,她看孩子一向精細,閨女跟著她,就沒傷過半點兒。尤其她出去這才多長功夫,這死小子就把她閨女臉抓出血來,當然,褚韶華主要是親娘,比較疼閨女,實際上她閨女臉上也就是一小道粉痕,真沒流血。褚韶華主要是生氣魏太太這輕描淡寫,褚韶華當下冷笑,「要是我們萱兒把你們年兒的臉抓花,嬸子再說這大方話不遲!」說著,用斗篷把閨女一裹,一摔屋裡的棉帘子,就抱閨女回自己屋去了。留下魏太太張張嘴,說不出去,望著褚韶華是真的惱了,轉頭同陳太太抱怨,「這可真是的,小孩子家,也不是有意的,大順媳婦這也忒較真兒了。」
魏金更是個刁丫頭,還跟著添油加醋,「大順嫂子這麼生氣,陳大娘,不會氣你沒把萱兒帶好吧。」還挑唆起陳太太褚韶華的婆媳關係來。
宋苹忙道,「金妹,別這樣說,大嫂不是這樣人。」
「我瞧著大順嫂子是真生氣了。她那樣心疼孩子,別人碰萱兒一下都不成,我弟弟又不是故意的,看她氣的那樣兒,說不得就得怨陳大娘哪。」魏金嘰呱嘰呱的說的正來勁,就聽外頭一道聲音冷冷道,「我真謝謝小金你這麼體帖我跟我娘了!要知道你這樣的忘恩負義,當初就是叫土匪把你捉去下鍋吃了我也不去睬你!今年年底回家,我非跟你家老太太說,來北京接你回鄉去伺候她老人家不可!」
褚韶華在外間兒突如其來的一聲,直接把魏金嚇的臉都白了!當下一個哆嗦,驚懼不已的看向她娘,全然沒了剛剛的口齒伶俐!褚韶華多密的心眼子啊,她當時氣的抱了閨女出來,原也是要回屋的,可走到屋門一想,魏太太魏金這母女倆怕是要說她壞話,立刻又轉身回到正房門帘外,果不出褚韶華所料!這更是得罪了褚韶華,那死小子打她閨女,如今這母女倆又說她壞話,挑撥她婆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