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則有邵東家邵太太坐車過來一趟,陳老爺去年回鄉安葬,邵家夫婦也過來的。聽聞了陳大順的事,兩夫妻又過來了。陳太太連忙自柜子里拿出茶點招待,邵太太安慰了陳太太不少的話。褚韶華宋苹在廚下安排午飯,雖有陳太太拿出的白面,家裡也委實沒什麼菜,陳太太拿出六個雞蛋讓褚韶華炒了,然後就是切了一碟子鹹菜絲,一碗黑醬,幾顆洗的乾乾淨淨的大蔥。
陳太太很是歉意,「家裡也沒什麼菜,委屈邵大哥邵大嫂了。」
邵東家道,「這是哪裡話,我們在家也就是如此。有白饅頭有雞蛋,哪裡能說委屈。」
邵太太亦是這般說。
飯後邵太太到褚韶華屋裡,與褚韶華說了不少開解的話。褚韶華知道自家家冷,怕是不及邵家暖和,她將邵太太邵東家都讓到炕上靠著被子坐,道,「如今我也只想好好養著我們萱兒,也算不辜負大順哥了。」
邵太太摸摸萱姐兒的小臉兒,勸她,「人就得往寬處想。瞧這閨女多乖巧懂事,以後孩子有出息,會孝順你的。」
邵東家沒好問陳太太,他是聽王大力說了陳家在北京的事,只是王大力知道的也不大清楚。邵東家就覺著,陳家父子都是穩當人,家業整治的不錯,如何這剛去沒倆月,就敗落至此呢?邵東家難免與褚韶華問了問,褚韶華大致說了,褚韶華道,「在北京也實難支撐這一大家子的花銷,我們就回來了。」
邵東家嘆口氣,拍著大腿道,「糊塗啊!世上哪有這樣白撿的好事!縱是有這樣的好事,不用別人,海關上就有的是人伸手,再也輪不到咱們這樣的小生意人的。」
褚韶華也是無奈,嘆道,「大約就是這樣的命吧。」
邵東家勸她,「你還年輕,可別這樣命不命的,命還不是人掙不出來的。」
邵東家邵太太也要趁著天早回縣裡,未能久待,也便告辭了。二人走前又到陳太太那裡辭了一回,陳太太下炕相送,邵太太連忙攔了,讓陳太太好生休養。陳太太便讓宋苹代她送了邵家夫婦,邵東家邵太太都是坐棚子車過來的,他們那車裡收拾的也軟乎暖和。待出了陳家村,邵太太才說,「以前瞧著陳二還好,不想竟是這樣的糊塗人。」
「簡直就是蠢。」邵東家不客氣道,「這樣的人,還留在北京做什麼。他要是能支撐家業,就不能剛一接手家業就釀出這樣的大禍!還不如把剩下的家底子斂一斂,回家置上幾畝田地,安生過日子的好。」
邵太太也覺著陳二順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無他,陳二順聽說也是跟著父兄在柜上好幾年了,哪怕照貓畫虎,不亂折騰,家業也能維持。哪裡想到竟是這樣的糊塗人,先是被人騙了錢,又被人騙到賭場欠下高利貸。如今高利貸的事能了還是好的,邵太太嘆道,「陳家真是後繼無人。我就可憐大順媳婦,多伶俐個小媳婦,卻這樣的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