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臉色淡淡的,到屋裡給大哥倒了碗水,直接問,「大哥過來,可是有事?」
褚韶中接過水卻顧不得喝,左右瞧一眼,見無人,方壓低了聲音同褚韶華道,「有件大事想同你商議。」
褚韶華看他行為如此鬼祟,心下先有幾分不喜,褚韶華不知褚韶中這裡還有什麼大事。就見褚韶中私與她道,「萱姐兒她爹無福,早早的去了。可妹妹,你還年輕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褚韶華斷未料到褚韶中為此事而來,一聲怒喝,騰的自炕上坐起來,抓起小炕桌上的一碗水就兜頭朝褚韶中臉上潑去!褚韶中冷不防被潑一臉,幸而這是隔夜熱水,雖則有暖壺保溫,也不是開水,但也被燙的臉上紅了一片。褚韶中手忙腳亂的擦著臉,「你這是瘋了不成!」
褚韶華氣的一把將小炕桌兒掀翻在地,指著門口,怒道,「你給我滾!」
「真箇不識好歹!」褚韶中被潑了一臉一脖子的水,他自小也是個少爺脾氣,見褚韶華這般不識好歹,瞪褚韶華一眼,氣哄哄的走了。
宋苹聽到動靜跑過來時,褚韶中已是怒沖沖的出了陳家,褚韶華站在屋中,臉色煞白,渾身亂顫,明顯是氣狠了的。宋苹忙自地上搬起小炕桌兒放回炕上,見那茶碗已是摔成幾瓣,又出去拿來笤帚簸箕的收拾了去,方拉著褚韶華坐在炕上,又重拿了只茶碗倒碗溫水給她喝,勸她,「可別生這麼大的氣。」
良久,褚韶華方哆嗦著嘴唇說了句,「要任著生氣,真是要氣死了!」莫說她從沒有改嫁的心,如今丈夫周年都沒過,娘家大哥就過來跟她提改嫁的事!他們這是當她什麼人了!
宋苹沒細打聽褚韶中怎麼招惹住褚韶華了,倒是陳太太中午拿出白面,一家子吃了頓白的。
如今剛剛開春,天還是冷的。褚韶華叫褚韶華潑了一頭一臉,非但燙了麵皮,也灌了一脖子的水,再叫這春寒料峭的小風一吹,在路上就打了好幾個冷顫,回家立刻讓王燕兒給他煮了一大鍋的紅糖姜水,褚韶中連喝三碗,出一身大汗,方得無恙。
褚韶中裹著被子還跟妻子母親念叨,「真是瘋了!我才提個話頭,她就潑我一碗水,根本沒容我把事情說完,就把我攆了出來!我看她眼裡根本沒我這個大哥!我還不是好意!她這才二十,難不成真要在陳家守一輩子寡!」
褚太太嘆氣,「我說現在萱姐兒她爹的周年還沒過,不好提這事,你非不聽,非要去說。也不怪你妹妹惱,她是個有良心的,斷沒有男人周年未過,女人就改嫁的理。」
王燕兒灌了個湯婆子給男人塞被子裡,唇角勾起抹笑意,不急不徐的駁了婆婆的話,「娘,話可不能這樣說。難不成咱小寶兒他爹就沒良心了,說來都是為了妹妹好,媒婆子給說的那齊家也是大戶人家,齊家屯數得著的富戶,給的聘也厚實,實在是難得的姻緣。這不是怕妹妹錯過這機會,以後再沒這樣好的了,豈不可惜?再說,齊家也沒說現在就過門兒,現下先把親事說定,待過了萱姐兒她爹的周年,再叫妹妹出門子也是一樣的。」
「就是這個理。」褚韶中懷裡抱著湯婆子說,哆哆嗦嗦的抱怨褚韶華,「不容人說話,就橫眉立目的。娘你沒瞧見她那急赤白臉的樣兒,唉,還是算了,我看她不是有這個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