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姐兒點頭,「多吃。奶奶也多吃,媽媽也多吃,二嬸也多吃,二叔也多吃。」逗的大家笑起來。萱姐兒說話的時間很早,這個孩子卻並不很喜歡說話,難得說這一串兒,還吐字很清楚,褚韶華心裡極愛這個女兒,笑道,「太太,還是我抱著萱姐兒餵吧。」
陳太太擺擺手,「不必你,我餵萱姐兒是一樣的。」
過年倒也熱鬧,待過了年,還沒出正月,王大力夫妻就給褚韶華送了信兒,說是縣裡有處不錯的鋪面兒要出租。王大力道,「先前是做糧油鋪的,這幾年,生意不好經營,索性關門,鋪面兒想出租。那鋪子不大,一大間的門面正對縣集,裡頭是個小院兒,四四方方有三間屋子,只是要價不便宜。」
褚韶華問了價錢,王大力說了,褚韶華道,「那今兒個就去瞧瞧鋪面兒。」
生意上的事,以往陳太太都是聽褚韶華的。如今兒子回來了,陳太太就瞧兒子,陳二順道,「我跟嫂子一起去吧。」
褚韶華並未反對,而是道,「二弟二弟妹一道跟我去,咱們一起拿主意。」
陳太太在家看孩子。
褚韶華路上就與表哥打聽起這糧油店的底細,哪村兒的人,為人秉性如何。王大力道,「人真是個好人,就是腦子有些犟,行事也忒較真兒。做糧油買賣,未免有賒欠,肖東家執拗了些,帳目上頗多煩惱,索性關了門吃租子罷。」
褚韶華就知這人性情了,待到了那糧油鋪,地段兒鋪面兒都不錯,就是裡頭三間屋,既能住人也能放貨。褚韶華心下滿意,講價時很是體會了一把肖東家的執拗,不二價的,褚韶華便付了定錢,把這鋪面兒定了下來,先租一年。明兒個付全款,寫合約。不過,這定下來也頗有運道,因為,當晚就有另一家想定這鋪子,而且,來人財大氣粗,還是縣裡捕頭,不,現在得叫警察所所長了,是所長家的公子,在外念書回來,想在家鄉辦紡織廠的,廠子的地界兒已是有了的,還想在縣城裡弄家鋪面做公司,當然,現在「公司」這個詞說出來,鄉里十之八九的人不曉得這是什麼。叫褚韶華說,也就是想除了廠子,再開個鋪子的意思。
這位段公子看中這一段,又聽聞肖家要租鋪子,甭管是租是賣吧,沒待段公子開口詢問租金,褚韶華已是付了定金。而肖東家為人,極是分明,他既收了租金,哪怕段公子說願意賠付三倍,他也不願意毀諾。好在段公子也不愁鋪面兒,索性就另換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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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鋪面兒定下,褚太太也沒說要拿租金的事,褚韶華道,「一年租金也要三十塊大洋,我這裡有十八塊錢,太太,你有沒有十二塊錢,要是有,現下借我,待鋪子掙了錢,我再給您。」然後褚韶華就說了,這租金也都從鋪子賺的錢里出,待得淨利,再按三個房頭分紅。
褚太太聽說這錢以後還給她,拿的倒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