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道,「經理你只管放心,剩下的我來安排。就是有一事,經理得給我個章程,咱們這活兒包出去,給多少錢,我才好過去談。」
沈經理一尋思,「二十塊大洋。」
褚韶華與沈經理道,「我是這樣想的,要是他們能兩天把調查做好,就給二十塊,四天做好,就是十五塊,五天以外,只得十塊。如何?」
沈經理道,「時間不用這麼緊。你時間卡的這麼緊,他們為了掙這錢,怕會糊弄了事。」
「到時我坐車過去瞧著些,糊不糊弄一望即知。」褚韶華道,「好心是好心,做事是做事。咱們趕緊把這調查做出來,不然,我還真擔心那姓田的會繼續發難。」
也不知是不是褚韶華烏鴉嘴,當天晚上去普育堂說過花錢請他們代為做調查的事後,第二天一大早的報紙上就又看到關於如今眼鏡行業奢侈攀比成風,竟相爭「貴」之事。
而且,褚韶華還第一次見到了專門來他們這上海第一貴的眼鏡櫃檯採訪的記者。
開始褚韶華還以為是客人,可又覺著不對,這人看東西很細,各個價位一一看過,還問褚韶華,「我看同樣的眼鏡,你們櫃檯就要比外頭眼鏡店貴,是什麼道理?」
褚韶華問,「先生說的是哪一款?」
那人道,「都貴。」
褚韶華笑了笑,那人繼續說,「本該是利民的東西,在你們這裡,倒成了奢侈品。」
褚韶華每天看報紙的人,當時就知道不對了,因為這句話,在報紙中批評眼鏡價貴的文章里就有一句大概意思相仿的。褚韶華道,「先生是看過今天的《申報》才過來的吧?」
那人驚訝的看褚韶華一眼,褚韶華笑,「大前天《申報》上也有一篇類似的文章,為我們眼鏡行業提了不少寶貴意見。」文人的臉皮較之商家還是差了那麼一星半點,褚韶華道,「我給先生介紹一下我們這裡的眼鏡吧?」
褚韶華從價位最低的開始介紹,鏡片是用的最好的水晶和最好的玻璃,磨眼鏡片的都是有二十年就職經歷的老師傅,就是做鏡框的師傅,祖上給明朝馬皇后做過后冠的老手藝人,以前供職內務府的。包括每一款眼鏡的舒適度,褚韶華道,「每個有的臉型是不一樣的,所以,過來的客人我們都是個人定製,所以,與那些定好尺寸直接大批量生產的眼鏡不同,我們的眼鏡,都是孤品。」
「可眼鏡不就是為了看東西用的,至於弄的這麼奢侈嗎?」
褚韶華自櫃檯後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就跟著褚韶華去了,褚韶華帶他去了金銀貴首飾的櫃檯,褚韶華道,「要說奢侈品,我認為首飾算一種,眼鏡買來可以令眼睛不好的人重新看清楚世界,首飾買來有什麼用呢?戴上無非好看一些,就是不戴也不影響什麼。」
褚韶華帶著這人又上了二樓,經過化妝品櫃檯時說一句,「化妝有什麼用呢,素麵朝天也無妨。就是我們穿的衣服,白胚布是一個價錢,染上顏色是另一個價錢,印花又是別的價錢了,這有什麼用呢?不就是為了蔽體保暖,那麼直接穿胚布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