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被子香,哪裡都是香香的,軟軟的。
牆上掛著王大姨看不明白的畫,連窗簾都是柔軟細紗,窗子上鑲著大塊透明的玻璃,地上鋪的是光可鑑人的木板,而不是村裡的硬土皮,有錢人家頂多往地上鋪青磚,這已是極體面的了。可褚韶華這裡,竟是鋪的木板,自然帶著木板花紋的,叫地板的東西。
這丫頭可真是好命啊。
竟能住這樣好的屋子,一萬多大洋的宅子!
王大姨每每想到這個價碼,就仿佛被從天而降的銀洋大山砸重一般。一個丫頭片子,也配住這樣好的宅子,這樣好的屋子!
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這應該是她閨女的,她女婿的,她外孫的,將來,也是她的!
王大姨撒了回癔症,邵家一家人到家的時間並不晚,不過,邵老爺邵太太上了年紀,而且在老家也歇得早,又是剛到上海,老兩口就先歇了。
潘玉去瞧了一回孩子們,有保姆嬤嬤看著,也都睡了。
夫妻倆沐浴後,潘玉才嘆了口氣,說,「以前我還覺著,韶華待娘家有些疏遠,來的路上瞧著就是有些小家子氣,今天委實不像個樣子。」
「雲泥之別。」邵初不客氣的道。
「韶華真是命苦,她好容易日子過順了,待她娘家一家子來了上海,未免事多。」
邵初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褚韶華這樣好強要面子的性子,竟有這樣不上不得台面的娘家,也是令人惋惜。
邵老爺邵太太也說了一回褚家,邵太太頗是自責,「我這上了年紀,說話就不留神,不該提韶華遇刺的事的。」
「這跟你有什麼相關,你不提,那一夥子也能知道。」邵老爺道,「褚老爺子在世時我也見過,韶華就是像了她爺爺,能幹明理。」
「娘家提不起來,越是明理越是有生不完的氣。」邵太太直嘆氣。
「韶華什麼不明白,她是個通透人,以後成就不止於眼下。」邵老爺根本沒把褚韶華那狗屎娘家放在眼裡,那三人雖是臭狗屎一般,褚韶華要是連這幾個貨色都收拾不了,她在上海這裡站不住腳,更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邵老爺看的是以後,褚韶華能眼睛不眨的把四十萬大洋捐出去,這份胸懷氣魄,遠非常人能比。褚韶華還這樣年輕,她的將來,更是不可限量。
邵老爺道,「到時問一問阿初,韶華什麼時候成親,咱們是同鄉,祖上就有交情,這到了上海,就是親人一樣的。到時她成親,咱們備厚禮。」
邵太太笑呵呵地,「是啊,是得預備下了。」想褚韶華再嫁的人選還是官身,聽媳婦說十分優秀,邵太太就為褚韶華高興,認為褚韶華還是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