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與同類戰鬥撕殺,或勝,或敗,此生不息,戰鬥不止。
褚韶華默默行了一段路,方道,「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我也不想。」聞知秋握住她的手,「我確信我的人格還算乾淨。不論我坐在哪個位子,我盡了心,也盡了力,縱有些內疚之事,非不為,是力有不逮。」
褚韶華想到什麼,莞爾一笑,如月破雲,光華滿天。褚韶華問,「你家人是不是都這麼喜歡自吹。」
「哪裡是自吹,我這是事實陳述。」聞知秋學著王二力的口吻,「我這妹妹,倘是個男兒身,若生在前清,怕是狀元都考出來了。」
褚韶華又是一陣笑。
兩人走了一不短的一段路,這樣的飯局,並不是來吃東西,雖然褚韶華借照顧張市長的機會吃了不少,還是與聞知秋在路邊小店一人吃了一碗清湯餛飩。
聞知秋叫車送褚韶華回家。
經過蘇州河的外白渡橋時,褚韶華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蘇州河的河水。月色下仍是一片漆黑,偶有漁船上一二盞燈火明滅。
兩人到家的時間並不晚,聞知秋讓計程車在外等侯,他送褚韶華進去。
二人邁入客廳時就覺氣氛不對,王家兄弟面對客廳落立玻璃門坐著,面前兩杯茶水,未動分毫,看茶水未有水氣氤氳,應是早已冷卻。
褚韶華的視線自王家兄弟臉上移開,劉嫂子從廚房出來,朝王家兄弟那裡使了個眼色,褚韶華道,「劉嫂子,你先回房休息吧。」
劉嫂子上前接了褚韶華手裡的包,給她掛到衣架上,輕手輕腳的回了房。
聞知秋想緩和氣氛,褚韶華已道,「表哥們怎麼了,可是有事?」
王二力望向王大力,王大力向來直來直往,他道,「今天有個徐探長找到我們,他說,如果你問心無愧,請你以萱兒的名義發誓,你沒動家裡人下過手。如果你敢發,他過來三跪九叩,給你賠罪。」
褚韶華瞳仁瞬間收縮,不動聲色的問,「你們要我發誓?」
王大力大眼直視褚韶華的眼睛,道,「問心無愧,發個誓又如何?若我們冤了你,我也叩頭賠禮!」
褚韶華站在燈光通明的客廳,什麼都沒說。聞知秋卻覺著褚韶華仿佛孤獨一人置身懸崖孤岸,她的眼睛看向王家兄弟,神思卻不知飄到何處。一時憂傷悲痛,一時恨意深重,這兩種不同的氣質最終化作一種悍然的決絕,如同出鞘利劍,一旦靠近,必為之所傷。
褚韶華想,這些人知道什麼呢?他們來到上海,她供吃供喝,凡事無有半分不妥,這些人憑什麼站在她的家裡質問她!
王氏兄弟的臉色愈發深沉,褚韶華渾身冷冽,聞知秋站在褚韶華面前,對王氏兄弟道,「這件事,不妨問我。徐真肯定與你們說,我是第一次發現案發現場的人,也是我破壞了現場,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