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在上海,聞太太與表侄女的關係亦好,欣然應允,還特意叮囑幾句,「阿鸞你可得早些過去,褚小姐剛回上海,事務忙,要是去的遲了,怕她不在家。」
趙表姐以往就聽聞過褚韶華,先時是聽聞太太說起過,後來褚韶華在上海頗有名氣,趙表姐就想見一見,結交一二,不想褚韶華跟著就出國了。聽說她家裡親人被害,心生同情時未免覺褚韶華命格有些硬,不想聞表弟十分痴心,如今褚小姐學成回國,趙表姐立刻自薦媒人,可不是一大早的起床後匆匆喝碗杏仁茶就過來了。
聞知秋起身招呼表姐,趙表姐讓他只管坐著,笑的眼睛彎成一線,「你們先吃飯,不急。我是閒人,昨天得你媽千叮嚀萬囑咐,要早些過來拿庚帖,不然怕褚小姐有事出門。你們吃,我去沙發那裡坐。」眼裡已見這餐桌上三四樣主食,六七樣涼熱小菜,都用巴掌大的碟子放著,講究又豐盛,心下就為表弟高興,想這位小姐不枉表弟苦等,一看就是個講究人。聽說,這房子是褚小姐自己置下的,就租界裡這幢房子,現下也得五六萬大洋。
趙表姐不是外人,聞知秋問,「表姐你吃了沒?再吃點。」
「我吃過飯才過來的。」趙表姐過去沙發那裡坐,玉嫂端來茶水點心水果。
聞知秋吃過早飯就得去上班,「表姐,我這就得上班去了,讓韶華陪你說話。」
褚韶華把大衣遞給他,「行了,你去吧,我陪表姐是一樣的。」
趙表姐自認不是個笨人,在聞表弟褚韶華這一對面前,也覺有些笨拙了,連忙笑,「阿秋你只管忙你的雲,我們姐妹也說些私房話。」
聞知秋穿上大衣,褚韶華給他理一理襯衣領,送聞知秋出門。在門廳換了鞋,聞知秋捏褚韶華手心一記,說,「晚上見。」
褚韶華點點頭,唇角上翹,眼睛彎彎,眼睛裡的流光像是會說話,「去吧。」
趙表姐見人家倆人低聲說話,她便低頭吃茶,只作未見。
送走聞知秋,褚韶華回頭和趙表姐聊起天來,吩咐玉嫂取來紅紙紅信封,現成把自己生辰八字寫在紅紙上。褚韶華字體漂亮流暢,趙表姐忍不住贊,「果然是極有學問的人,字也寫的這麼漂亮。」
「您過獎了。」褚韶華把寫有生辰八字的紙紙裝入信封,用膠水封好,遞給趙表姐。
趙表姐小心的把庚帖放到包里,就和褚韶華攀談起來,「聽說你回國,我們都很高興。昨天表姑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聽她聲音歡喜的都發顫。這一路坐船很辛苦吧。」
「倒也還好。船上也有朋友一起聊天,也不覺什麼。」褚韶華問,「不知表姐家在上海是做生意還是在政府任職?」
趙表姐圓圓的臉有些發福,妝容卻是細緻講究,一身厚料旗袍也是嶄新的好料子,頸間珍珠項鍊粒粒滾圓,家境定是不錯。說到家裡,趙表姐笑容更深,唇角高高翹起來,嘴裡卻是抱怨的話,「我家是個亂七八糟,你姐夫在稅務局任職,家裡幾個孩子,小的都在讀書,老大去年考入政府公職,現在警察廳那裡當差,老二做些生意,我也不知他成天忙什麼,反正是整天的見不著人。老三是個丫頭,今年十八了,我說這也該說婆家嫁人,偏生要升學,也只有隨她。現在震旦大學讀書,如今不是以前了,都講究女孩子多念念書。就是不及你伶俐,我聽表姑說,兩年就把大學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