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一向認可褚亭忽悠人的本事,做生意合夥,就得找褚亭這樣狐狸性情的,褚韶華同褚亭道,「先抻一抻陳家,你不知道現在機器更新換代有多快,他這機器別說放兩年,放半年就又有新機器出來了。再打聽著先前陳家用的呢料廠的懂技術管事的那些人,看他們卡在什麼地方了。要是能幹,這路子不錯。當時大潘先生提起時,我就覺著是個發財的營生。」
「成!我這裡先著手打聽,要是辦工廠的話,咱們得先弄塊地皮。」
「地皮的事暫緩,你先打聽著,姓王的今天給我送了一大盒玫瑰噁心我,我先把他這事解決了。」
「哪個姓王的?」褚亭問。
「警察局王局長。」
褚亭倒吸一口涼氣,王局長不會是看上褚韶華了吧?褚亭與褚韶華不是尋常交情,問,「要不要我幫你打聽打聽?」
「不用,他自己會先到我跟前來!」
形勢比褚韶華想的更加嚴峻。
聞知秋在市政府食堂吃了最堵心的一頓午餐。
市長有自己的包廂,原木色的餐桌上擺放著四菜一湯,張市長拿出自己慣用的餐具,一雙鑲銀的筷子,一柄銀把青瓷湯匙。
聞知秋給張市長倒好燙熱的黃酒,他在張市長身邊七年,沒想到,這位一頭灰發銀絲的張市長端著一張學者文士般乾淨俊雅的臉勸他一句,「小聞,大丈夫何患無妻,是不是?咱們市還少一位副市長,你看有沒有興趣。你在我身邊這幾年,我一直當你親兒子一般。你放心,待我任滿,我這位子便是你的。」
如果聞知秋年輕十歲,手裡的熱茶會直接潑到張市長的臉上,不要說他不是張市長親兒子,便是親兒子,難道你張家的兒媳婦都要姓王不成!
聞知秋投身政界,自然有想往上動一動的想法,但也絕不做不出出妻賣子換官位的下作營生!
好在,聞知秋也是在政界歷練多年,他將茶杯給張市長放在手畔,苦笑著垂下眼睛,「這叫別人如何看我,如何想我?」
張市長慢調斯理的拆著一隻大閘蟹,「當你官運亨通,為一市之長,自然是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聞知秋搖搖頭,憤怒已如烈焰般灼燒著心臟,極力抑制才能不顯露於外。聞知秋聲音嘶啞,「我捨不得韶華。」
在張市長眼裡,這位得力下屬還是稚嫩了膚淺了,於是,吃掉一隻肥厚的蟹黃後,張市長在手邊敞口雪白大瓷盂里洗乾淨手指,用潔白的餐巾輕柔的擦乾淨,拍拍聞知秋的肩,「你好好想想,小聞,你知道現在上海的局勢,如果沒有警察局的支持,縱我有意推你上去,你想坐穩市長的位子也很難。」起身離去的張市長沒有注意到聞知秋眼中一抹如刀鋒般深切的憎惡!
晚上,兩人在聞知秋的房間商議,褚韶華白色毛衣米色長褲,盤腿坐貴妃榻上,低頭剝桔子,指尖兒染上黃色果汁,「看來,你近期就會升到副市長。」